採自然農法 張簡瑞琴尋回鹿谷茶味
出生於南部農家的張簡瑞勤,5年前從南開科技大學退休後,開始投入令他又愛又怕的農業。「小時候被農藥嚇壞了,是一個深藏心底的痛苦記憶」,張簡瑞勤說,農忙時,父親要求小孩子直接以手攪拌農藥桶,他因此幾次中毒送醫,差點致命的恐怖經驗讓他此生不敢再碰「毒」。
他承租的茶園在鹿谷茶區,但是世界知名的「凍頂茶」已經凋零,鄰田的老農為了生存,大多已改種四季豆,只剩他這位外來的「新農夫」堅持種茶,想找回記憶中的鹿谷茶味。
20多年前從南部來到南投上班的張簡瑞勤,假日常上山到鹿谷學喝茶,「剛開始喝到的茶,很好喝。」回南部就買凍頂烏龍茶當伴手禮。後來發現茶質不行了,「跟以前喝的不太一樣」,耐泡數不夠,香氣也沒有以前好。
他說,以前喝的茶香氣的豐富性比較重,可能這一泡蘭花的香氣比較重,也有的甘蔗香氣比較重。
為了喝好茶,他乾脆自己種起茶來了。
破自然農法前三年必虧損常規
5年前他開始在海拔600公尺的鹿谷承租4分茶園,以不噴藥、不施化肥的自然農法管理茶園。根據一般的經驗,前三年一定要虧錢。但他嘗試各種省成本的方法,並以成本分析控制成本,不但能打平,還能賺到工錢。
養雜草 省水省工錢
首先,他的茶園不除草。「既省水又省工錢」,他說,「不除草」 這種做法很少人會認同,但是這麼多年的親身經驗,確定就是這樣子。
為什麼?其一,大家都知道草能保溼,所以能省水。另外,茶是灌木,走道沒有留草的茶樹,少了光照的競爭現象,茶樹底下一定長滿側枝,「必然通風不良,有病蟲害。」
所以,「有了雜草省了兩份工錢」,除草和暗枝修剪。而且,一旦修剪,茶樹就會受傷,也就必須花更多肥料錢讓它恢復。有條件地控制雜草,茶樹就能長得好。
此外,「草留到一定的高度,土地的有機質才是最高。」他說,草枝木質化後的纖維進入到土裡才能成為有機質。也解答了「為什麼有機無毒茶園的生產曲線會逐年飆高」,而慣行農法(指用化學農藥及化肥的栽培方式)的卻不行,原因就是除草後它會分解回歸到土壤裡去,不斷地循環補充。
製茶師成了死忠客戶
至於無毒茶葉的銷售管道,他表示,起初是親友團介紹,演變到後來,「最大的客戶竟然是製茶師」。
「留幾斤給我!」製茶師說,自己要喝的。
「你們做的茶自己知道,高山茶那麼多,為什麼要喝我這種海拔才600公尺的茶?」張簡瑞勤很納悶,製茶師每次做到他的茶,都要念「茶葉怎麼會這麼醜?」但是念完又會特別用心地做。因為,「這才叫做茶」,製茶師說。
最好不要用農藥,道理大家都懂,但為了生存,很多慣行農法的人還是用了,結果造成很多東西不見了。不但「安心好茶喝不到」,製茶師炒茶的時候,農藥揮發出來,他們是第一個受衝擊的,而且製茶間採密閉式發酵,整個茶季都待在這種環境,加上職業性的熬夜,抵抗力下降,長期下來,都清楚自己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找回記憶中的凍頂茶味
「寒流來它裡面的物質就是完全不一樣」,張簡瑞勤說,「我們所追求的就是把它回歸到正常化,回歸到老一輩傳承下來的東西。」
「凍頂」這兩個字很有意思,張簡瑞勤表示,茶樹經過「凍」的洗禮,喝起來才會有「冬茶的韻味」。冬茶味是要從喝茶中去表現的,不是從冬天的茶樹上採下來的就叫冬茶;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很漂亮的茶菁做出來的茶就一定好喝。
不排斥慣行老農 慢慢導向正確的路
每天隔田相望,他發現慣行老農有很多觀念都需要導正。
到了第三年,一直噴除草劑的做法讓他受不了了。「我是個外行者,同時間做的茶,你喝喝看,差在哪裡?」張簡瑞勤對著在茶樹下長大,種茶經驗超過60年的的老前輩說。他心裡清楚,觀念導正得慢慢來。
老茶農就講了一句:「你的茶比較香。」同一天採的,同一個代工廠、同一個製茶師所做的茶。
「除草劑很重要。」他對老農說:「因為你噴了除草劑,造成品質下降;我的茶樹甚至於比你的長得更醜。」
老茶農自從講了第一句「你的茶比較香」,從此以後,打死也不再用除草劑。「他們從來不會想要去上課的,他們的知識都在農藥行。」張簡瑞勤體諒地說。
有一季,老農的茶樹上蟲很多,他懷疑是張簡瑞勤的茶園跑過去的。
「蟲咬的茶不就是蜜香茶嗎?」張簡瑞勤問老農:「這樣子是不是比較好?」,那一季,他只要到茶園,老茶農就熱心招呼他:「來喝茶、來喝茶。」
就在那一季,老茶農的茶賣得相當好,而且價格也很好。老農自豪地說:「咱家的茶很香,蜒仔氣喔!」
張簡瑞勤表示,小綠葉蟬咬過之後,茶樹就會產生抗體,產生多酚香氣,引誘小綠葉蟬的天敵過來,那就是蜜香的來源。寄生蜂被吸引過來之後,找不到花蜜可採,因為那是香氣嘛,所以小綠葉蟬就給天敵當成食物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