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第一高樓」為啥被限高？

最近，「設計高度636公尺，將超過上海中心大廈成為中國第一高樓」的武漢綠地中心，突然因「限高」問題而被推至輿論的風口浪尖。

按照武漢國土規劃局所說，「由於天河機場發展擴大，淨空管控區域範圍也隨之擴大，導致綠地中心……許可海拔高度為455公尺，而非此前宣傳的636公尺」。就在大家忙著熱議「第一高樓」為啥要「迫降」時，有媒體卻指出，「國內超高建築物臨時調整高度的新聞屢見不鮮，……其他城市早已有過這樣的先例」。更有意思的是，這些「先例」發生的原因幾乎都跟機場的「淨空管控」有關。

這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只要高樓需要「迫降」時，「空管」就成了最好的藉口。說是「藉口」，是因為深圳前海的一塊用地，由於處在「淨空限制面」，2014年「從原本規劃的320公尺被調降至153公尺」；但2017年時，又「獲批長高」，「變為280公尺」。於是，我們這才發現，原來「航空管理部門的明文規定」是能「因時而異」的。

可見，房地產不愧是中國的支柱產業，連帶著民航都得為其服務。要趕超上海，建成全國第一高樓，這是何等大事，民航部門又怎會後知後覺？此外，武漢市政在規劃樓宇高度時，就從未曾考慮過「636公尺」會帶來的問題嗎？如今，高樓快建好了才想起「淨空管控」，這怎麼看都像是被人為安排好的表演！

武漢「第一高樓」突然被限高，或許就是因為其規劃者根本就沒打算建那麼高。「636公尺」不過是用來當作建造這座摩天大樓的「噱頭」而已。但為什麼又非要定在「636公尺高」呢？有人指出，「城市江景天際線的最佳比例是0.618，江面寬1千多公尺，自然最佳的天際線制高點就是636公尺」。而另一篇頗受關注的博文也談到，這座大樓的「67~85層，是所謂的『總裁公寓』。價格在7~11萬元/平方公尺，最高超過14萬元/平方公尺，最貴超過7千萬元/套。隨便一套，也在5千萬～7千萬元」。

總之，「636公尺高」就是這座無敵江景房的最大、甚至是全部賣點。對當地政府來說，有賣點，就自然有了興建的理由。但問題是，那些處在最佳天際線的「總裁公寓」，又是否真的好賣呢？

有行家分析，與江景房高度同樣重要的，還有「江面尺度」。相比「500~800公尺」這個「天然誕生豪宅的基因」，「長江太寬，漢江太窄」。而「江面太寬闊，江對岸視線極其不清晰，再加上霧霾，基本上，看到的都是迷你隱約建築物」。遺憾的是，這座武漢「第一高樓」所瀕臨的，正是江面已超過1公里的長江。

這些常識性問題，武漢國土規劃局等相關部門又怎會無人知曉？顯然，它們極有可能是假裝不知曉。因為它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為了賣「總裁公寓」，而只是為了把這座最終仍高達500公尺的摩天大樓建起來。

或許有人會問，中國各地不都在蓋摩天大樓嗎？如今武漢想蓋一個，為何還要如此費勁地找「噱頭」、演戲呢？這裡的關鍵就在於，大家也都在蓋。尤其在摩天大樓「空置率」飽受詬病的今天，想要繼續靠摩天大樓來彰顯政績的政府，自然得有個說法。

有商業報告指出，「2016年底，北京的辦公大樓空置率達到了8%。根據預測，到2019年底，這個數值會提升至13%」；「全國最高的大廈——623公尺高的『上海中心』自2015年竣工後，大廈內部就面臨著大規模的空置」。該項目的主要開發者甚至疾呼，「中國面臨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盡可能少建摩天大樓」。

在這種情勢下，武漢想要繼續蓋高樓，就得拿出像樣的理由。惟一站得住腳的，也只能是比目前的第一高樓「上海中心」更高。而那個「總裁公寓」，則是另一個重磅「噱頭」。即便最後建不了那麼高，也可拿機場的「淨空管控」來作擋箭牌。

武漢政府如此處心積慮，可見其蓋樓心切。而它迫切地想要把高樓蓋起來，也足以說明，相比房市「去庫存」，鋼筋、水泥的「去產能」或已成為政府更為棘手的當務之急。樓宇賣不出去，還能用它光鮮的外表騙人，但鋼筋、水泥要派不上用場，那就是一堆無法處理的廢渣了。只是高樓建好了，會不會變成「鬼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