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章天亮|道德才能使人類文明延續

談中華文明,很多人張口即來的一句話是:中國擁有五千年的悠久歷史和博大精深的文化……要進一步說呢?什麼樣的悠久歷史、哪些文化?很多人或許開始追溯各個朝代,夏商周、秦漢、隋唐、宋元明清……還有四大發明、四大名著、書法國畫、瓷器甲骨文等,太多了。
仔細想想,這些都是歷史的碎片。歷史的主線和脈絡在哪裡?是什麼牽引著五千年文明生生不息?
我們今天就請章天亮教授和我們講一講,中華文明史中,那些重要、卻被忽視的事。
那些關於中華文明的誤解
主持人:首先請章教授談談,是什麼契機或者動力,讓您決定寫《中華文明史》這本書呢?
章天亮:其實《中華文明史》這本書是我在飛天大學講課的教材。2009年的時候,飛天大學還沒有成立,主要是有一個飛天藝術學院,後來要辦大學,就要開「中華文明史」的課程。
我們知道這個飛天大學是為神韻培養藝術家的,他們要想把中國古典舞跳好,對中國文化必須得有比較深刻的了解。所以他們就非常重視中國歷史和中國文化的教育,那麼我就有幸受邀到這邊來講「中華文明史」的課。大概有十幾年的時間,從2009年開始講到現在,13年的時間了,不斷的在磨這個內容,漸漸我就走出了一條……我覺得跟其他的文明史方向不同的路,就知道中華文明的精髓到底是什麼。其實一開始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要用學術語言把它講出來,這個是經過十幾年慢慢的思考和磨練的結果。
主持人:您講述的是中華文明史,但在書的開頭部分,用三講的篇幅說史前文明、進化論,很特別。為什麼這麼安排呢?
章天亮:對,一開始講史前文明,主要原因是想破除進化論對人的一種思維侷限。因為你一旦考慮到進化論的時候,你就會想到,人都是從猴子變來的,然後是怎麼一步一步發展過來的,這個時候實際上等於已經否定了神的存在。
而實際上,人類文明的發展跟神是非常有關係的,甚至可以說,神在把人造出來之後,因為人在這個世界上要生活,那麼人應該如何跟自然相處?人應該如何去崇拜神?人應該如何去跟人相處?這方面,實際上是神在一開始造出人來的時候,就給人規定了。
當然很多沒有宗教信仰的人,他們也很難相信這一點。我就是想從科學的角度,去講進化論為什麼是錯的,所以書中就提到了很多史前文明。
這些史前文明不能說是現代人偽造的,因為現代人根本就造不出來。就他那種工藝,根本就造不出這些東西。像我講到那個普瑪彭古的遺址(今秘魯與玻利維亞交界處的遺址),包括那些巨石的建築,他們對地表的測繪,對天文的精確的測量,裡面包含的物理學的知識等,其實是現代的人類根本就沒有辦法複製的。
當時修昔底德寫《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就提到,金字塔是古代的埃及人用20年時間造的。這個完全是他的想像,並不是真實的。但是後世的歷史學家把它當成一個真實的歷史講給學生。
想一想,即便是現代國家,用最先進的科技,花20年時間,真的能把金字塔造出來?恰恰因為是現代人造不出來,所以就沒有辦法說它是現代人偽造的。而這裡面所包含那種高度的文明,我們好像都挖掘不盡。
人類曾經有過輝煌的文明,在史前曾經有過輝煌的文明。這種文明的出現,其實是神在造以前文明的時候,給人留下來的遺跡。也就是說,實際上我們已經拓寬了我們對文明的看法,就是我們不再是侷限在這個維度裡面,在這個物質空間中去看人的文明。
當我們破除了這個(侷限)之後,才能夠跟大家真正的講:如果有神存在的話,那麼我們如何去看待這個文明;這個文明和神之間是什麼關係。
當我們用這樣的思路去看待老子、佛陀的話等,一下子就明白了:哦,他們講的話,過去當作哲學去研究的時候,覺得很費解,甚至有很多的誤解。但是如果你真正相信有神存在的時候,其實是能夠把他們話中的真諦重現出來。
這個是我覺得這本書比較有價值的地方,它幫助人能夠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去看中華文明。
信仰塑造人類文明 一個被忽視的現實?
主持人:在書的自序中說,「信仰塑造了文明」。現在很多人應該很少想把這兩者聯繫起來,您能舉具體的例子來說說嗎,信仰怎麼塑造了文明呢?
章天亮:這個其實也蠻有意思的。比如說歐洲是相信天主教的,美國是相信基督教新教的。在歐洲,你會發現它的政治結構,很多國家現在還有國王,像英國、比利時、荷蘭這些國家。等於還是有一種比較原始的或者傳統的那種王權社會,就是社會分等級,然後有貴族。
因為歐洲天主教相信人要得到救贖,需要經過教會。教會要進行管理,就是人以教會為媒介去和上帝溝通。所以你會看到歐洲的天主教有不同的教階,比如說教皇、或者教宗,下面比如說紅衣主教,再往下是主教。
就像政治上有國王、有不同的貴族,你看是不是挺像的,就是有一種對應關係。
美國基督教新教當時在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時候,他否定教會作為一種中介,認為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讀《聖經》直接跟上帝溝通。他把整個中間這些階層都給抹除了。所以你會看到美國的民主,比歐洲的民主好像是更民主,就是因為他沒有一層一層的貴族在中間。所以,美國的政治結構設計就和基督新教比較有關係。
它是這樣一種文化,或者一種哲學,那麼自然而然的在政治結構上也是這樣。過去中國人講,把縣官比作父母,然後自稱是子民。實際上是把儒家的「父慈子孝」推廣到社會上,變成了「君仁臣忠」,就是國君要仁,大臣要忠,它跟父慈子孝是對應關係。
精神與文明的關係 中國學者的禁區?
主持人:這本書的另一個特點,是側重精神與文明的關係。
很多同類的書在介紹一個國家、民族的歷史文明時,通常以介紹物質文明為主,比如一提到中國,都會講故宮這些歷史古蹟、四大發明、飲食文化等,但是《中華文明史》的重點卻落在了介紹有代表性的先秦諸子的思想學派、中國哲學史、中國政治制度史以及中國文學史。
您為什麼不著重介紹中華民族的物質文明呢?
章天亮:應該這樣講,這本書中也經常談到一個概念,就是民族其實是一個文化的概念,它不是一個血緣或者地緣的概念。
比如說我是滿族人,或者我住在東北就是滿族人,並不是這樣的。今天,可能還有滿族人的後裔,在中國有很多人自稱是滿族,但是他講的是普通話,他穿的也是普通中國人穿的衣服,他的生活習慣也是普通中國人的生活習慣。
就是說他和自己的文明都已經割裂了,甚至現在能夠讀滿文的人都非常少。只有非常非常專注的學者才會讀滿文,有很多滿族人連自己的文字都已經忘記了。
而民族,它其實是一個文化的概念。一個民族可以沒有自己的土地,可以沒有自己的政府,但是你只要能夠守住文化,那麼這個民族就能夠一直存在下去。
就像我在書中舉的那個猶太人的例子,他們在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之後,流散在世界各地,大概有1,800多年。他們雖然沒有自己的土地,按照《聖經》中講,他們在天下萬國之間被拋來拋去,被人嘲笑、被人羞辱、被人屠殺。但是,他們因為保留了自己的文化,所以仍然能夠作為一個民族存在,甚至在1948年,在所有人認為絕不可能的情況下重建以色列,就是因為他們的文化在。
其實中國也是一樣。你看《三國演義》中講,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國人為什麼能夠分久必合?實際上就是有一個文化的傳承。因為秦以後,秦始皇奠定了統一的文字,就使得中國的文化不再受地域和方言的限制。
雖然地域遼闊,但是不同的民族有文化認同,雖然他可能屬於某一個少數民族,但他們都認為自己屬於中國的大家庭裡面,這樣一個大的共同體裡面。
同樣在漢武帝的時候,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又使儒家文明成為傳承中國文化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意識形態,一個國家意識形態。
這就是為什麼中華民族在經過了五千年的時間,或者說在秦以後經過兩千多年的時間,雖然經過了多次的分裂,但是它還能夠重新統一,這就是一種文化的力量。
如果民族是一個文化的概念,我們將來面臨中華民族如何復興,如何能夠以一個非常獨特的姿態立於世界之林,那我們就必須要回溯中國的文化。
中國文化的獨特性,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先秦的時候奠定的,就是道家和儒家的意識形態。塑造中華文明框架的儒釋道,有兩個是在先秦的時候奠定的。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在講中華文明史的時候,講完中國簡史之後,就開始進入了先秦文明。因為這些思想對後世的影響非常大,塑造了中華民族文化形態。
中國大陸學者畢竟是在唯物主義意識形態之下長大的,他寫書的話是不能突破這個,如果突破這個,你在中國大陸連書都出不了。所以,他們在講中華文明的時候就非常注重物質文明。
那麼在西方社會呢,其實是深受進化論的影響。所以他們在講文明史的時候,也是把一些城市的出現、國家形態的出現、鐵器的發明,這種東西作為文明的一個標誌。
實際上,我覺得中華文明如果真要把它講清楚的話,還得回溯它信仰的根源。
袁行霈是北京大學的教授,他寫了四卷本的《中華文明史》,就曾經提到過一個概念,他說文明可以分成三個部分,或者三個角度去看: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
這三個角度,我倒是同意的,可是具體的解釋我跟他是不一樣的。
我覺得物質文明定義的是人和自然的關係,因為一個人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要有一些生產方式,能夠讓自己活下去,怎麼去創造財富、創造食物,這是屬於物質文明的一塊。
第二塊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叫做政治文明。政治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利益分配,在一個共同體之內,大家怎麼樣去管理,然後有問題的話怎麼去做出決議。我把它稱之為人和人的關係,也叫做政治文明。
但是在物質文明和政治文明之上呢,還有一個精神文明,其實定義的是人和神的關係。如果沒有了這一塊,文明就不再存在了。
所以我在講中華文明的時候,更看重精神文明。就是定義人與神的關係,這是一切文明發展的根源。如果沒有這個東西的話,這個文明其實是不能夠持久存在的。
中國文化滋養奴性?一個誤解
主持人:現在有一部分中國人,他們不是小粉紅,相反覺得自己看透了中共的邪惡。這些人不喜歡中國傳統文化,認為就是因為這些迂腐的歷史,使中國人骨子裡充滿奴性。過去中國人把縣官叫做父母官,自稱是子民等。他們覺得這些觀念使中國人逆來順受,不知道反抗暴政。您怎麼看這種想法?
章天亮:當然,很多人可能會覺得說,這樣的話顯得中國人奴性特別重是吧,一看到皇帝就要下跪,把皇帝當爹自己當兒子。它不像美國民主這樣痛快,你不行我可以罵你、我可以彈劾你、可以把你選下去。
但是實際上我覺得,是因為中國人對過去文化的理解是有偏差的。過去這種真正的君臣之間的關係……就像你在家裡面,你絕不會是因為家裡面憑什麼你當爹,我們大家應該民主選舉一個爹;爹不好的話,我們可以不要他了。
你不會這樣想是吧?因為在一個家庭中,父親自然要愛護子女,兒子自然是要去孝順父母,就是它是一種家庭的溫情在這地方。
其實在周代,也是這樣一種靠血緣親情來維繫的小共同體,它就是一種家庭倫理的自然擴展,變到社會上了。
所以我想說的是,不是說有國君有大臣,就是一個很糟糕的設計。而是因為如果這個國君是一個暴君的話,才可能是一個很糟糕的情況。但是在儒家,也覺得如果真的有暴君,老百姓有權推翻他。
中共在進入中國之前,其實做過一件事,稱之「新文化運動」。從1916年的時候開始,當時陳獨秀他們辦《新青年》雜誌,就全盤否定中國的傳統文化,把中國文化說成一團漆黑,那是一種相當偏頗的敘事。
實際上很多人對中國歷史的了解,就是從「五四」這一批人這來的,基本上他們對西方是不了解的。
我很難想像,如果一個人真的系統學過歷史,有嚴謹的思維,他們會講出這樣的話來。基本上講這種話的人我覺得是人云亦云,他自己對中國歷史、西方歷史都沒有研究,他也沒有做過真正的社會學方面的思考,他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而這種結論恰恰是共產黨特別喜歡的。
它一方面在文革的時候「破四舊」,要把中國文化說得一團漆黑,把中國文化砸爛。另外一方面又說,我們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在這統治,都是因為中國的傳統文化造成的,我們就代表著傳統文化。如果共產黨能夠代表傳統文化,你當年何必要搞「文化大革命」呢,是吧?
共產黨跟真正的傳統文化是相反的
所以恰恰說明,共產黨跟真正的傳統文化是相反的,它繼承了中國文化裡面最糟粕的東西。那一部分我不把它叫做「傳統文化」是有原因的。
我覺得應該對「傳統」下一個定義,就是:「傳」的是什麼「統」。
我們說的「傳統」指的是傳承正統的東西,從神那下來的東西我們才叫「正統」,這樣正統的東西我們才稱為「傳統」。
很多人對中國的歷史不了解,他們對西方的歷史也不了解,他們只是看到西方現在是自由民主。但實際上西方在古羅馬時期開始,那就是充斥了各種各樣的陰謀和殺戮,它的陰謀跟殺戮絕不比中國少。
西方民主制度大概就是200多年的時間。以美國開國,有了人類歷史上第一部成文的憲法開始。
在中國你會看到一個現象,王朝很少有超過300年的。漢朝雖然是400年,但是西漢200年、東漢200年;宋代320多年,但它是北宋160多年、南宋150年。一個王朝一般來說,到了200年之後就不可避免的走向衰敗,就像是人有生老病死一樣,一個王朝有興衰更替。
那美國走過了200多年,到底他的生命力多麼頑強、多麼旺盛,這個我們只能說要繼續觀察。我想說的是,其實一個社會不管採取什麼樣的制度,人的道德是非常非常關鍵的。
美國現在出現了很多的問題。這些問題其實在2019年之前還不是那麼明顯,但到2019年以後,突然之間美國好像變成了我們不太認識的國家。比如「零元購」,就是在加州,如果你到商店裡邊偷東西,少於950美元警察就不能抓你,抓你之後也得把你馬上放掉。這等於完全擾亂了法律和秩序。
然後包括「黑命貴」運動,美國的左派非常仇恨美國傳統,否定美國猶太-基督教傳統等等。就這些東西,讓美國變得好像很陌生。
2020年總統大選之後,我們認為三權分立,媒體能夠成為第四權,維繫社會的公正,但是我們發現很多媒體公然的撒謊。最高法院在大選舞弊爭議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選擇了不作為。地方上從州長到州務卿應該為選舉負責,他們也不負責任。
我們突然覺得美國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美國人的道德,在過去一段時間裡,長期受共產主義那種文化馬克思主義的侵蝕,造成了美國現在的問題。
當人的道德敗壞的時候,你會發現什麼樣的制度都不管用。當年國父們在制定美國憲法的時候,設置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線,希望能夠把美國聯邦制度、共和制度維持下來,但是發現都不管用。
所以,其實不管是中國的制度還是西方的制度,當整個社會能夠普遍恢復道德的時候,才能夠為一個良性制度的存在和運轉奠定基礎。
我在講中華文明史的時候,我非常強調這一點,就是人的道德到底是怎麼來的,它是神定義的;然後它為什麼如此之重要。這個思想其實一直在貫穿在這本書的始終。
中共利用了法家思想
主持人:關於「中國傳統文化滋養奴性」觀念,說到底也是中共給大家灌輸的,只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而不管社會制度怎樣,道德才是使人類文明延續的關鍵。
您在《中華文明史》介紹法家思想的時候,把它和共產黨意識形態進行對比。
法家第一位代表人物商鞅,在秦國頒布《墾草令》第一次變法是西元前359年,馬克思出版《共產黨宣言》是1848年。這一東一西、時隔2千多年的兩種思想,您是怎麼想到把他們連繫到一起的呢?可以為我們稍微介紹一下嗎?
章天亮:我在研究共產黨這套意識形態時,發現它跟法家很像。後來還發現一個問題,這個事我應該不是第一個看到的,第一個看到這個事情的人是毛澤東。因為毛澤東他自己講了這樣一句話,他說,「我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
所以毛澤東其實做了一個工作,就是把共產黨的東西和中國法家的東西結合在了一起。法家也是傳了很久,也是傳了2,500年。
我們知道,任何一個意識形態,如果想在某一個國家、民族立足,如果它是一種外來思想,必須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本土化。所謂本土化,就是得和當地人能夠接受的文化結合起來。
舉個例子,比如說佛家。當年玄奘法師去西天求法,取回很多佛經,創立了唯識宗。可是你問一問中國的和尚,唯識宗到底講的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也就是說,他其實只是把當時印度的思想翻譯成中文,介紹到中文世界裡面,但是它其實對我們民族文化的影響非常非常小。
而佛教裡,對我們民族文化影響最大的其實是禪宗。禪宗之所以對我們影響特別大,是因為禪宗有很多東西跟道家特別像。道家講有和無、有為和無為,禪宗也講無,就讓人覺得他們比較像。
也就是說,實際上佛教進入中國,本土化的過程,禪宗對中國的影響非常大。而禪宗又被儒家思想借鑑,變成了宋明理學。
任何一個思想、外來的思想,要先經過本土化的改造,才能夠被這個民族的人所接受。其實馬克思思想也是一樣。
馬克思的理論,在任何一個國家真正落地——和人的生活、和人的政治制度相結合——都沒有結合得那麼好,包括前蘇聯。
前蘇聯東正教那個時候還是很強勢;在東歐就更不用講了,東歐像波蘭、羅馬尼亞、捷克這些國家,根本就不喜歡共產黨,所以完全沒有落地,完全是靠前蘇聯的暴力,坦克壓著不許反抗,建立這麼一個政權。也就是說,其在文化上是反共產黨的,所以他們才能夠最後一下子把共產黨解體掉,因為共產黨從來沒有以文化的方式,把這個民族控制住。
但是中國不一樣,非常非常不幸。中國法家就成了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的一個抓手。它一旦跟法家結合之後,真的就變成文化的一部分,然後在中國造了一個非常系統的黨文化。就等於是把馬克思那套思想給落地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中國共產黨在中國存在得⋯⋯看起來好像比其他國家的共產黨(的統治)都要穩固,就是因為有法家這個東西在。
所以我們看《中華文明史》時,也就能夠了解,為什麼別的國家的共產黨都垮掉了,而中國共產黨卻留下來。而且我們也應該就此能夠分清,如果想解決共產黨的問題,我們還要從文化層面去入手。
如果,大家能夠把共產黨看懂了,就能夠看到共產黨它做這些事情背後的思想邏輯,它如何利用中國文化。把這東西看透之後,我們才能夠知道它是錯的,才能夠把它從我們的民族文化中剝離出去。
就像一個人身上長了一個癌細胞,你得知道這是癌細胞,才能夠很精準的切出去。
歷史對現代的諸多啟示
主持人:您寫《中華文明史》的目的、意義是什麼呢?目標讀者是誰?
章天亮:其實我們在講中華文明的時候,對於我們現在所生活的時代,是有很多啟示的。中國在周秦時候經歷的「全球化」,諸侯爭霸、百家爭鳴,最後變成一個強大的中央集權國家,中間打了幾百年。它和我們現在所生活的全球化時代是很像的。全球化也是像建一個世界政府,就像當時的周秦之變,要建立一個中央集權國家一樣。周秦是百家爭鳴,現代也是各種各樣的哲學思想。
所以我們看中華文明的時候,不僅是掌握知識,對我們社會未來的發展,也能夠從中得到很多的經驗和教訓。也能夠看到,現在我們面臨的全球化,比如說美國到底是如何才能夠保住它的地位;對於世界到底有什麼意義。
其實,有的書不見得在寫出來之後,就能夠被人們所認識,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果它真正具有閃耀著某種智慧的光芒,會慢慢被別人認識。
而我的思想其實跟我的修煉是有關係,是受法輪大法的啟發,然後透過學術語言把它呈現出來。這樣的東西,我覺得在未來,中國如果真的要實現民族復興,或者是民族文化重建的時候,就會體現出它的價值。
很多有信仰的人,在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對他們來說可能會覺得啟發一種思路。就是他也能夠從這樣的角度去思考中國的文化,然後在跟別人講中國文化的時候,能夠有一些豐富的例證,或者是說有一些嚴謹的邏輯推理,去跟別人講這些問題。
我覺得現階段能夠達到這樣的目的,我已經很滿意了。
你看孔子的東西也不是在孔子的時代被人認識,是一直到董仲舒的時代才被人認識,這中間大概間隔了有500年。包括像基督教「神學」的體系化,也是在聖奧古斯丁的時候完成的,也是從耶穌(被釘)上十字架之後經過了三、四百年的時間。
有些東西留下來,只要能夠傳下去,就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發生作用。
我們現在面臨著一個非常大的歷史變動時期。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其實大家都面臨著傳統的信仰都已經不靈了。
你會看到,在過去,每一次當社會到達一個亂世的時候,像春秋時期,孔子講叫「禮崩樂壞」的時代,那個時候人不行了,所以出現了老子和孔子,其實是重新幫助中國人規範人的道德;原始的婆羅門教不行的時候,釋迦牟尼出世;原來的猶太教開始走向分裂和變亂的時候,耶穌出世。
所以,就是當一個傳統信仰不行的時候,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扭轉乾坤的覺者,下世來做這樣的事情。其實我覺得現在的這個人類社會,也面臨著這樣的一個選擇。
作為一個法輪大法的修煉者,我相信這個覺者已經來了,他現在正在重建人類的文明。在這個過程中,我能夠跟著做一些事情,這可能就是自己生命的意義所在。
中共用馬克思主義 裁剪了中國歷史
主持人:現在社會節奏很快,有的人可能覺得,讀歷史對他們當下的生活和工作,沒有實質的幫助;當然也有一些中國人受中共教育影響,會抱著批判的態度看中國歷史。
章天亮:一個民族的文化要能夠承傳,和這個民族的人對自己的歷史是否了解,是分不開的。
當時錢穆先生在寫《國史大綱》的時候,曾經表達過這樣的觀點。他說:
一國之國民,應該對自己國家的歷史,抱有一定的溫情和敬意。如果你連自己的歷史都覺得是完全虛無了,都痛恨它,這樣是不可能真正愛自己的國家、愛自己的民族,也不可能愛你身邊的人,就因為他們都是這個文化塑造出來的一群人。如果你痛恨這種民族的話,那你可能就會痛恨人。
所以,其實我們看到有很多中國人,當他在痛恨中國文化的時候,其實他對中國人也非常反感。如果一個人不能夠對自己的民族歷史和文化有著基本的溫情和敬意,就像錢穆先生講的,這個人也不能說是一個好的國民。
共產黨在長期的教育中,對中國歷史進行有意的裁剪。他們用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去裁剪中國歷史,然後再把這樣的歷史講給中國人,就造成中國人認為中國的歷史,就是共產黨講的歷史,也就是那麼黑暗的歷史。
但是如果你真正了解中國歷史的話,會覺得中國歷史很輝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能夠延續五千年,沒有一個強力約束道德的意識形態——其實是就是信仰,「儒、釋、道」這種框架——不能夠維繫道德的話,其實文明無以延續。
所以我覺得,文化延續五千年到我們手裡,我們不能讓它在我們的手裡斷掉。如果不能夠重塑文化、重新回歸文化,其實我們對不起祖宗,也對不起神,對不起他給我們留下來的東西。(完)◇
◎ 笑談歸來,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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