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火車快飛

「火車快飛，火車快飛，飛過高山，越過小溪，一天要跑幾百里，開到家裡，媽媽看了真歡喜。」阿公抱著5歲的長孫，啍著沈稟廉作曲作詞的童謠。喔！好好聽哦！小孫子要阿公再唱一首，阿公一時童興大起，又唱了施福珍作曲作詞的，閩南語童謠：「點仔膠黏著腳，叫阿爸買豬腳，豬腳箍滾爛爛，飫鬼囝仔流嘴瀾。」唱完爺孫倆人一起開懷大笑！

這5歲小男孩，上有姊姊已10歲了，爸爸是獨子，爸媽在很大的壓力和艱苦的努力下，才生下他，成為全家人的心肝寶貝。寒假到了，到鄉下阿公家度假。農村生活枯燥嗎？阿公講古給孫子聽，回憶起小時候：小男孩，表兄姊，鄰居小孩，在榕樹下玩跳格子，唸著：「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小朋友玩拍掌：「炒蘿蔔，炒蘿蔔，切，切，切。包餃子，包餃子，捏，捏，捏。」大哥哥大姊姊真厲害，又玩兩人對齊，同樣做動作加口令：「一角兩角三角形，四角五角六角半，七角八角手插腰，咕嚕咕嚕打電話。」

阿公說在民國40~60年代，童年時候，每天都有新花樣，有時由2位大姊姊雙手搭橋，小孩跟著穿過來，穿過去，一起玩唱：「造飛機，造飛機，來到青草地。蹲下來，蹲下來，我做推進器。蹲下去，蹲下去，你做飛機翼。彎著腰，彎著腰，飛機做得奇。飛上去，飛上去，飛到白雲裡。」吳開芽作曲，蕭良政作詞的童謠，把孩子的玩勁，嗨到最高潮！

小男孩聽著也衝來衝去的了，一不小心就跌倒了，阿公看了好心疼！急忙帶去給醫生看。醫生檢查過後，說沒什麼大礙，小男孩可以正常走路，腳踝也沒那麼痛了，就投入囝仔群去玩耍。

小男孩吵著大姊姊唱歌給他聽。大姊姊馬上唱出蘇春濤作曲、周伯陽作詞的童謠：「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小鳥笑哈哈！」小男孩拉著大姊姊的裙子說：「再唱一首好不好？」

大姊姊拉開嗓子：「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頭戴著金絲，身穿花花衣，你愛花兒，花兒也愛你，你會跳舞，它有甜蜜。」大姊姊一邊唱還一邊跳，有如蝴蝶在飛舞。其實，小男孩的腳踝走路有點痛，可能怕打針，又愛玩不敢講，天快黑了，要回家吃晚餐了。

餐後，小男孩玩興未消，吵著阿公唱歌給他聽，62歲的阿公，當仁不讓，高歌一曲，林福裕作詞的臺語歌謠：「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舉鋤頭要掘芋，掘啊掘，掘啊掘，掘著一尾旋鰡鼓，依呀嘿都，真正趣味！阿公仔要煮鹹，阿嬤要煮淡，兩個相打弄破鼎，依呀嘿都啷噹嗟噹嗆，哇哈哈，哇哈哈，哇哈哈！」好可愛的老人，小男孩聽了笑呵呵！

阿公唱興大發，自動獻唱，宜蘭民謠，許丙丁填詞，閩南語童謠：「火車行到伊都，阿嬤伊都丟，唉唷磅空內。磅空的水伊都，丟丟銅仔伊都，阿嬤伊都，丟仔伊都滴落來。」阿公豐富的表情和手勢，不輸歌星架勢哦！

安可一曲陜西民謠：「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怎麼童謠都那麼有趣，應該多唱唱，有益身心。

再來一曲，法國民謠：「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老虎不奇怪，阿公逗趣的動作才奇怪，阿公返老還童，爺孫樂逍遙。

阿嬤也來助興，看招，臺語：「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睏到飽，初四接神，初五隔開，初六舀肥，初七七元，初八完全，初九天公生，初十有食席，十一請子婿，十二請查某子返來食泔糜配芥菜，十三關老爺生，十四月光，十五是上元暝。」哦！過年快到了。是不是臺灣版的真善美歌唱家庭？小孩聽不懂在說啥？純樸的童玩童謠，有押韻、有韻味，充滿民俗風情。

一個月後，媽媽發現小寶貝走路怪怪的，像鴨子走路，以為是他頑皮裝模作樣。2個月後，小兒子竟然無法順利走上階梯。媽媽這才慌了，趕快帶去看西醫，照了X光片，骨骼沒什麼異狀，帶去西醫復健，幾次後，小男孩說做復健腳很痛，就不肯去了。朋友介紹一位有名的中醫師，醫生用小針刀治療，並給予整脊，調理腰脊，當下小男孩就可走上樓梯，並可正常走路，那位醫生醫術好厲害啊！

小男孩又活蹦亂跳了，跟著阿嬤去參加小學同學會。當年驪歌初唱，轉眼間，已過了50年，再相聚，真不容易！餐中娛興節目，竟是童年的順口溜，大家拍著手； 打頭陣的：「小姐小姐別生氣，明天帶妳去看戲，看什麼戲？看你爸爸流鼻涕。」真頑皮啊！

胖叔叔接口：「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你有大頭。」老頑童接棒：「對不起，行個禮，放個屁，臭死你！」一陣哄堂大笑，有人接著：「一二三到臺灣，臺灣有個阿里山，阿里山有神木，我們明年回大陸。」

有個段子較長，有誰能接龍：「剃，剃，剃光頭。投，投，投大海。海，海，海龍王。王，王，王八蛋。盪，盪，盪秋千。牽，牽，牽牛花。花，花，花仙子。紙，紙，衛生紙，天天幫我擦屁股，擦到一隻死老鼠，死老鼠愛跳舞，跳了一個芭蕾舞。」哇！誰的頭腦那麼好？還可以記得全部內容。

來段閩南語的吧，有人開頭，中間忘了，會的人就接上，預備齊：「大塊呆，炒韭菜，燒燒一碗來，冷冷阮無愛。」二度開花的姨婆開口：「新娘新娘水噹噹，褲底破一孔，頭前開店窗，後壁爆米香。」好好笑哦！

留美人接口：「ABC狗咬豬，阿公仔坐飛機，跋一下冷支支，叫醫生，來甲醫，醫一下跤骨大小支。ABC狗咬豬，阿嬤坐飛機，摔落洗衣機，起來屁股冷支支。」又是一陣歡笑，大家瘋瘋癲癲的，彷彿時光倒流，童年時光真美好！那個回不去的純真年代，那個回不去的純真人們。

同學會結束，小男孩在回家路上，腳一軟，又跌倒了。近期小男孩已跌倒好幾次，這次特別痛，走路一拐一拐的。爸爸要帶他去給前次看的中醫師治療。小男孩不肯去，說那次治療好痛啊！小男孩又無法走上樓梯了，而媽媽還發現小寶貝，這6個月來，身高竟然長不到1公分，可把媽媽急死了！

當小男孩出現在診間時，全家護駕，身高115公分，體重18.8公斤和150公分的姊姊站在一起，顯得特別矮小。小男孩躲在媽媽身後，不肯給我看，也不肯讓我把脈，半哄半騙的才坐上診椅。小男孩食慾不好，鼻子過敏，常咳嗽感冒，小小年紀睡覺竟常做夢，膝蓋無力，走路像鴨子一樣，搖搖晃晃的。牙齒好像長不出來，牙齒很小，和臉頰很不相稱。鼻翼兩側鼓起，摸一下，好像是牙根上長了一塊軟骨。牙齒部分，請媽媽帶他去看牙醫。

我告訴媽媽，要針灸比較快，媽媽還來不及回答，小男生就哇哇大哭了，只好帶回家。第2次門診，爸媽軟硬兼施，只針到百會、合谷穴，就結束了。第3次門診，由手機遊戲擺平，只要孩子肯針灸，針灸時就能玩遊戲。真想不通，一個手機就讓小孩乖乖的針，這個現象，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反正各取所需，扯平。小男孩看過牙醫，醫生說如果軟骨再長大，擠壓牙齒生長空間，可能要動手術切除。

針灸處理：

腳踝問題，針頭皮針的巔頂會陰足踝區，正好針在百會穴上，順便用以鎮靜安神；加強小腿筋骨的柔韌伸展度，針陽陵泉、丘墟穴；增強附骨的肌肉，筋腱的彈性，針足三里穴； 牙齒多長的軟骨，直接在軟骨上下針。針幾次後，小男孩雖哀哀叫，還是乖乖的針，因為有手機可以玩。每次增加一項治療，採漸進式針灸。

鼻子過敏，針風池、合谷穴。晚上鼻塞時，用塑膠瓶夾腋下一分鐘，鼻子就會通。視力150度，原本針睛明穴效果最好，可是大部分的小孩都害怕眼睛看到針，大都不肯針，小孩子除了弱視，視神經萎縮必針外，多針攢竹、太陽穴。食慾，針足三里穴；多夢，針合谷穴。一週針2次。針了半年，才願意針長高的百會、湧泉穴。針到湧泉穴就掉眼淚，看在手機份上，哭哭的針。

針了一年，小男孩體重24公斤，身高122公分。食慾增加，可以正常走路、上下樓梯、跑步。視力檢查已正常，早上起床很少打噴嚏和鼻塞了。牙軟骨消平，牙齒長出來了，很漂亮的牙！牙醫說可以不用開刀了。

之後少針了很多針。針灸半年後，改一週針一次。媽媽見小孩比一般孩子還小隻，繼續來保養。再針一年，小男孩體重29.8公斤，身高132公分，鼻子過敏已很少發作，也很少感冒，食慾正常，跑跳活動力很活躍。

小男孩上學了，有一次門診，竟然聽到小男孩在啍童謠：「火車快飛，火車快飛⋯⋯」他好希望像火車一樣快飛，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