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辛德勒的名單（下）

（續上週）【醫案】辛德勒的名單（上）

最為悲慘的是，一位25歲年輕人，在學校時一路是資優高材生，剛畢業，當過兵，就通過國家高等考試，卻一直無法參加考後受訓。有一次運動後，胃痛，竟嚴重到要去大醫院掛急診。照過胃鏡，沒有查出任何異狀。

自此以後，一吃東西就胃脹，一吃胃藥就頭暈。改服中藥治療，頭暈有改善，胃脹一直沒有改善。7個月後，到大醫院做澈底檢查，醫生診斷為自律神經失調，開了鎮定安神藥，高材生服藥後，全身不舒服，簡直坐立難安，不知怎麼辦？

媽媽再去求診中醫，因為高材生症狀頻出，醫生每換一次藥，高材生服藥後就更不舒服，胃脹更嚴重，食量更少。只好回頭再去找第一次看診的中醫師，改服水煎劑，用最好的藥材，可是高材生怎麼都不受藥？

服藥後長青春痘，噁心感、嘔吐感、胃脹感都不停的發生，肚子內的氣好像排不完，體力越來越差，頭暈也沒有停止過。輾轉兩年，高材生身高173公分，體重從70公斤減到40公斤，垮垮掉了30公斤，慘不忍賭！

當高材生出現診間時，五官長得俊美，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平寬，印堂寬，嘴大脣型端正，耳垂長而貼，相貌有如貴族，卻全被蒼白的臉色，凹陷的眼睛，淡漠的眼神而破相。高材生是獨生子，家庭經濟富裕，所看的醫生都是各方名醫。來看診時都是包計程車，來回要3個多小時。陪診的是豔麗的媽媽，打扮時髦，即使濃妝豔抹，也難掩內心的憂焚。

針灸處理：

 初步診斷應是邊緣系統肝經先出問題，針灸處理：肝陽上亢，針太衝、公孫穴；調胃氣，針內關、公孫、中脘穴；增加食慾，針足三里穴；鎮靜安神，針百會、四神聰、神庭、合谷穴；眩暈，針率谷、太陽、印堂、曲池、合谷穴。每次選穴輪用，隨證加減。

針灸時，美麗的媽媽都隨侍在側，少爺一下子頭暈、一下子手麻，或腹脹，或腳不舒服，偶爾心悸，症狀頻出。稍有動靜，媽媽就緊張得來叫我處理。即使我針灸時，已很小心翼翼的，刺激量很輕，少爺還是難招架。媽媽如坐針氈，我也壓力倍增，難得幾次媽媽沒來喚我調針，當時簡直是謝天謝地，如釋重負。因為他在另外醫師那裡開藥服，所以只給我針灸。

經過艱苦8個月治療，胃脹和頭暈的症狀似乎緩解，媽媽才決定請我開藥。才鬆一口氣，誰知驚險像龍捲風一樣殺到。只要說要治療頭痛，少爺就會頭痛到爆，吃止痛藥也止不住。說要治腹痛，他老兄肚子就會痛到打滾，腸部超燙，萬蟲鑽動，很難排便。說要治失眠，就會徹夜不眠，全身躁熱。說要治胃脹，他的胃就會脹到喉嚨卡住，眼睛快突出，連水都喝不下，脣口乾燥紅得像胭脂，手掌腳底熱痛。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才擺平的呀！

有一回少爺自慰，結果睪丸熱脹痛，肚臍以下熱燙，腳底熱、腳踵痛，一到晚上就加劇，無法入眠。尿尿時陰莖根部痛，陰囊腫脹，夜尿時，尿色竟成淡粉紅色。千萬別說要治療睪丸痛，話一出口，他的睪丸當晚就痛到臉色慘白，肚子抽筋、腳抽筋，急送大醫院急診。

醫生立即打止痛針，沒效。再打嗎啡，也止不住痛，幾乎暈厥。吃西醫開的藥，一吃睪丸就痛到站不住，全身顫抖，明明四肢冰冷，睪丸卻熱到像爆米花，快炸掉了！再度做全身檢查，結果各項指數漂亮的令人驚訝！這是什麼怪病？得罪了誰呀？被誰下咒了？

可憐的媽，到處找醫生，連收驚作法，什麼能做的都做了。我也幫忙找醫生，曾轉介一位易理針灸大師，該醫生說，他的八字裡有5個火，盛極而衰，可用針灸治療打開僵局。醫生才下幾針，少爺頓時面容失色，四肢冷，幾乎暈過去，嚇得不敢再去。再度回來給我看診，每一次用藥我都請教老師，但全都無效，有時更嚴重，好像有什麼東西擋著，不讓醫生治療，最後我投降了。

雖然事情已過去很多年了，一直掛念高材生後來怎麼樣了？他痛苦的表情，一直縈繞在我腦海中，作為督促我醫術精進的鞭子。椎心之痛有如《辛德勒的名單》電影的片尾，辛德勒後悔不停抽泣，不斷叨念，他本來能救更多人。（全文完）

——摘編自《七情掛心——迷雲遮慧月》，（博大出版提供http://broadpressin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