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微笑

窗外雨聲蕭蕭，桌上檯燈溫暖了窗外蒼涼的雨景。我把玩著手中一張相片，相片邊緣微微泛黃。裡面的我，約莫四、五歲，旁邊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牽著我。牽著我的那隻手，厚實粗糙卻不失溫柔。把零碎的記憶拼湊，這個溫度和笑容在我心裡排成兩個字──外公。

外公在我還年幼的時候便去世了。當時什麼都不懂，反正開始上學之後就習慣了都市的水泥。那鄉下真正的泥土啊！我向來是嫌髒嫌噁心的。雖然記得小時候，我被外公外婆疼寵地牽著，在鄉下繪過一幅又一幅的童年記憶。

淚水在相片上開了花，雖然透明但依然使我的眼睛暫時看不清楚了。想到當一個愛的人去世時，我不難過反而如釋重負，罪惡感就如浪濤般把我吞沒。很後悔當時的心情，後悔當時不懂事。外公的最後一個微笑，我錯過了。本來可以握住的，我卻錯過了。甚至，從來，我都沒有說過我愛他──我的外公，很愛我的人。如果那時我沒有倔強得不肯進病房，沒有倔強得不肯進靈堂，外公的生命，就少一個遺憾了。

當我快要在後悔中溺斃時，樓下傳來媽媽叫我下樓吃飯的聲音。我頓然領悟了什麼，或許不只有已離我遠去的人的微笑最美最值得珍惜，對吧？「來了！」我朝樓下喊：「媽，辛苦了！」我小小聲說，還有很多東西等著我去珍惜，不容我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