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職銜,卻有光 許淑瑛五年的藝術推動現場
在新竹,挑大的場子辦慈善親子歌劇音樂會,從來不是件輕鬆事。但策展人許淑瑛,真的走過來了。五年,第三屆慈善音樂會落幕,她還是那句話:「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是一位家庭主婦。」
這句開場白,她說了很多次。沒有基金會名義、沒有財團贊助、不能開抵稅收據、也沒有下屬可以幫忙。每個細節都是自己親手來:「從邀約、設計海報到拖地,就是校長兼撞鐘。」她笑著說得很輕,但聽起來其實很重,重到整個活動的技術、協調、時間、體力,全卡在她一個人身上。
這次最大的挑戰,是她人生第一次找來一整個劇團,而不是只有音樂會演出。場地不是專業劇場,沒有現成舞台設備。發電、燈光、音響、舞台效果、排練調度、舞台搭設、現場人流、座位安排、觀眾情緒、宣傳節奏……每一項都是重新組裝。她說:「每一項都是硬仗。」懂她的人都知道,那不是形容詞,是體力與意志的真實單位。
羨慕別人擁有資源 但她相信自己擁有更多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很羨慕基金會或企業團隊,因為他們有同事、有分工、有經費、有贊助、有夥伴可以商量。
但她同時也看見了,最美的支持從來不是錢,而是人。協辦單位新竹市新美國際同濟會的秘書長王婷婷,在音樂會後這樣說:「感謝淑瑛會姐的大力邀約,讓我們有機會一起為慢飛天使圓夢計畫盡一點心力!整場演出高潮一個接一個,大人小孩都笑到忘記時間,好像真的跟桃樂絲一起掉回童年。看到那些慢飛天使這麼努力打鼓、彈琴、演出,他們臉上不是表演,是自信、成就感,還有最純粹的快樂。因為這些願意付出的人和團體,讓弱勢孩子有機會被聽見、被掌聲擁抱、被記得。」
她的話很直接,但直得剛好,像現場麥克風開對了音量,不會過頭,也不會失真。
真正的慈善 是給舞台也給勇氣
為什麼要辦慈善音樂會,而不是直接捐款就好?活動當天,她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她記得那天,一群來自慢飛天使合唱與演出團和智協鼓隊的孩子,他們的手打到紅腫,觀眾也是鼓掌到紅腫,但大家表情還是笑的。推廣藝術,募的不是發票,是希望;不是金額,是自信。
許淑瑛說:「看到慢飛兒彈完鋼琴,那個笑容,就是自信。看到智協孩子們打鼓,手紅了還在笑,那就是真心。」她還說:「我們給孩子們的,不只是錢,而是希望。」對她來說,希望,是藝術教育裡真正經得起時間驗收的唯一贊助來源。
冷暖都有 最後留下的是確信
活動推進的過程裡,她看透很多人,也驗證很多人。有人堅定力挺,有人經費不足但還是盡全力幫忙;當然也有人,把「慈善」當成交換條件,好像一種利益式的促銷抽獎。
但這些雜音,她後來選擇放下。因為在最忙、最累、最想哭的時候,有一句心底的提問,站得比整份企劃案都大聲:「許淑瑛,妳的初衷是什麼?妳想照亮誰?」
她沒有回答給別人聽,只回答給自己。因為初衷清楚的人,不需要被認同才敢繼續走。她的目的也很清晰:希望親子古典歌劇能在新竹上演;希望更多孩子接觸古典音樂;希望慢飛孩子重新被掌聲擁抱,重新站上舞台。而這些目的,都比抵稅收據重要,比財團贊助純粹,比團隊編制真實。
不是她把光給別人 是那些人把光給了她
音樂會結束後,她終於說出那句像總結又不像總結的話:「不是我給了慢飛兒、不是我給了謎思劇團一道光,而是你們給了我一道光。」
光是互相給的,不是單向投射。就像展覽燈光打在畫上,其實也是畫在反射燈。然後,她寫下最關鍵、也最貼近她自己的那句話:「關關難過,但關關會過。」
不需要「早知道」,不需要預設退場機制,也不需要事後不斷檢討走錯步驟,只需要把當下做好、把下一步相信。她說:「我 相 信,我 不 會 後 悔。」五年來,她最大的成就不是慈善數字,而是她還願意繼續相信:「自己也配得上一道光。」
到頭來,真正的主題已經不是主辦方是誰,而是一位家庭主婦也能做到這種地步,只因她不肯放下初衷,也不肯失去自己。
藝術教育的牆上,不需要貼收據,只需要貼記憶;不用抵稅發票,只需要抵達讀者心裡。而她這五年真正留下的,也正是這種質地——「做一道光,不需要職銜」,但需要初衷,需要相信,也需要一群人一起發電、一起擁抱舞台。
最後的最後,她做了最簡單也最勇敢的事:把光傳出去,然後把害怕關掉,把善念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