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總統雷霆手段 抓捕恐怖分子
1985年10月10日的深夜,一架埃及航空公司的波音737客機從開羅國際機場起飛,目的地是突尼斯。飛行約75分鐘後,這架執行三小時多航程的客機被戰鬥機包圍,而機長對此一無所知。
當時,機長請求在突尼斯降落時卻遭到拒絕,而這僅是接下來一連串令人驚異的飛行事件的開始。與此同時,機長同樣無法與埃及方面取得聯繫。
無奈之下,他又請求在雅典降落──再次被拒。飛機在地中海上空飛行,無法聯繫埃及當局、又被拒絕降落,漆黑的夜空中似乎沒有任何出路。就在這時,四架F-14「雄貓」戰鬥機突然亮起航燈,與737並排飛行。
那些是美國人──他們按羅納德.雷根總統的指令,攔截下這架客機並強迫其降落在義大利西西里島的北約錫戈內拉空軍基地。F-14戰鬥機是在E-2C「鷹眼」預警機的雷達引導下找到這架737的,而當埃及航空機長試圖與埃及當局通訊時,EA-6B「徘徊者」電子戰機則干擾並切斷了通信。此時,客機機長已別無選擇,只得服從這些戰鬥機的指令。
阿基萊.勞倫號事件
空中混亂的起因,可追溯回事件前3天,一艘名為「阿基萊.勞倫」號(Achille Lauro)的義大利豪華郵輪上。該郵輪於10月3日從義大利熱那亞啟航,並在地中海巡航數日。船上共有331名船員(多數為義大利人)和750多名乘客。當郵輪於10月7日抵達埃及亞歷山大港時,大部分乘客選擇下船前往這座著名城市觀光。約有70名乘客則留在船上,繼續航行前往賽德港(Port Said)。
離開亞歷山大港並駛往賽德港後,巴勒斯坦解放陣線(PLF,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LO分支)的四名全副武裝成員劫持了這艘郵輪。恐怖分子要求以色列,釋放在突尼斯PLO總部行動中被俘的50名巴勒斯坦囚犯。PLF成員強迫船隻駛往敘利亞的塔爾圖斯,但敘利亞政府拒絕允許該船入港。於是,「阿基萊.勞倫」號停泊在敘利亞海岸外。
恐怖分子試圖利用敘利亞政府作為中間人,聲明如果他們的要求得不到滿足,將開始處決人質──其中包括11名美國人,並威脅要炸毀整艘船。敘利亞方面拒絕傳遞這一訊息。隨後,PLF成員強迫船員將船駛回原定目的地賽德港。船在距離港口約15英里的海域拋錨後,埃及政府與PLO官員開始談判,試圖和平解決劫持事件。埃及方面承諾,如果恐怖分子不傷害人質,他們將獲得安全離開埃及、前往突尼斯的通行保證。經過兩天的對峙後,PLF成員於10月9日投降。
失蹤的美國人
恐怖分子在離開時告訴埃及當局,船上無人受傷。然而,船長傑拉爾多.德.羅薩(Gerardo de Rosa)手中卻握有一名失蹤乘客的護照。該乘客是一位69歲的猶太裔美國人,名叫萊昂.克林霍弗(Leon Klinghoffer),因殘疾而坐在輪椅上。很快,人們意識到這場事件遠非「和平解決」。
在那兩天裡,全世界都在關注這起罕見的郵輪劫持事件的結果。義大利政府尤為關注,因為郵輪是義大利的,船員也幾乎全為義大利人。10月9日,在新聞發布會召開前不久,義大利總理貝蒂諾.克拉克西(Bettino Craxi)接到報告:船上有人遇害。克林霍弗被殺害,遺體與輪椅一起被拋入海中。
尼古拉斯.維利奧特(時任美國駐埃及大使)原以為沒有人質被殺,直到船長德.羅薩拿出克林霍弗的護照,並向其證實船客已死亡。維利奧特隨後立刻通知大使館,並強調埃及當局必須知道克林霍弗已被殺害。
但埃及方面已同PLO官員與PLF成員談妥了「安全通行」的安排。雷根政府在得知這起駭人聽聞的謀殺案以及恐怖分子將被放行後,認為這種結果無法接受──美國方面要求將劫持者引渡到美國受審。埃及總統胡斯尼.穆巴拉克則表示,埃及航空已把劫持者送往突尼斯;事實並非如此,飛機在此時尚未飛離開羅。若雷根要截獲航班(也就是最終違反國際法的行動),就必須爭分奪秒。
雷根的決定
雷根當時正在伊利諾伊州迪爾菲爾德的Sara Lee總部就稅改發表演講,期間獲悉恐怖分子已被送往突尼斯。當記者詢問他對此事的看法時,他對埃及方面釋放劫持者感到失望,但也慶幸劫持者已離船,倖存的乘客和船員也安全無恙。然而,他堅決認為,恐怖分子必須被移交並接受審判。
一名記者問道:「總統先生,如果他們不交出劫持者,我們該如何讓他們交出?」
雷根回答道:「我們必須找到解決辦法。如果我現在就有具體答案,也不會公開。」
不久之後,這一答案便以公開行動的形式呈現:F-14戰鬥機強行護送埃及航空737客機降落在西西里島的北約基地。這場前所未有的軍事行動取得了成功──直到商用客機著陸。
美義對峙
飛機著陸後,立即被一支美國海豹突擊隊包圍。突擊隊行動目標是控制四名劫持者以及另一名乘客──穆罕默德.阿布爾.阿爾-阿巴斯(Mohammed Abul al-Abbas,後改名為穆罕默德.扎伊丹 Muhammad Zaidan),他被認為是「阿基萊.勞倫」號劫持事件的幕後策劃者。事態從恐怖劫持演變為和平解決,再到謀殺事件曝光,最終發展為非法攔截商用客機的國際事件。
圍繞埃及客機的海豹突擊隊員此刻被義大利空軍和憲兵(Carabinieri,義大利軍事警察)包圍,對峙局面已然形成。
美國與義大利軍方持槍警戒的同時,雙方高級軍官就誰有權控制劫持者展開爭論。雷根與克拉克西展開緊急磋商,力圖解決這一盟友間的危機。雷根要求將劫持者交出,讓其為謀殺美國人負責;克拉克西則主張郵輪屬於義大利,同時宣稱在西西里的埃及航空客機位於義大利領土。
時任白宮外交人員的托馬斯.隆戈(Thomas Longo)在協助緩和兩國緊張局勢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他回憶道:
「我至今仍能想起克拉克西因擔心美義雙方在機場跑道上交火而聲音顫抖的樣子。最終,雷根與克拉克西達成協議,由義大利暫時接管劫持者,等待華盛頓通過外交渠道提出合法引渡請求。局勢暫時得以平息。」
白宮於10月11日對四名劫持者及阿巴斯簽發了逮捕令。
1985年10月7日發生阿基萊·勞倫號劫船事件(Achille Lauro hijacking)後,白宮於10月11日對四名劫持者及阿巴斯簽發了逮捕令。局勢雖暫時得以平息,但短暫的平靜很快被打破,因為事態已不僅關乎如何處置劫持者。
棘手局面
白宮此刻還必須考慮如何應對埃及方面的反應。穆巴拉克總統因多重原因處於極為棘手的境地:攔截一架商用航班不僅侵犯了埃及主權,也讓他的政治處境異常危險,甚至有人舉行抗議,呼籲對其行刺。
穆巴拉克在得知攔截事件後表示:「我從未想過一個友好國家會派四架戰機去攔截一架手無寸鐵的民航飛機。我感到震驚。我認為這是一場表演,而非英勇行為。」
政治壓力不僅壓在穆巴拉克身上。1979年制訂的《反對劫持人質國際公約》要求義大利要麼引渡劫持者,要麼對其起訴。克拉克西政府選擇起訴,這令美國方面極為不滿。當決定釋放阿巴斯時,義大利政府內部的動盪達到頂點,最終導致克拉克西政府倒台。
對於克拉克西釋放阿巴斯的決定,雷根政府既失望又憤怒,但仍不希望義大利共產黨藉此時機上臺。在雷根政府的外交協助下,克拉克西得以迅速重組內閣,這對於此後更廣泛的國際事務也至關重要。
隆戈回憶道:「1985年底,義大利在北約與當時的蘇聯就歐洲中程核飛彈(INF)問題的談判中至關重要。義大利承諾在其領土上部署部分INF飛彈,以應對蘇聯在東歐部署的SS-20飛彈。」
白宮也著手緩解與埃及政府的緊張關係。儘管未獲得國務院批准,大使維利奧特在開羅面對埃及媒體時,仍稱讚埃及政府在「阿基萊‧勞倫」號劫持事件上的成功談判。
維利奧特回憶道:「我說:『這次劫持發生在埃及介入之前,埃及迅速將事件解決,拯救了人質——記住,有400人,並避免了更進一步的創傷和可能的人身傷害。出於政治和人道主義的考量,這正是處理此事件的方式。』」
對恐怖主義的立場
義大利方面以劫船、綁架、謀殺及持有武器和炸藥等罪名起訴了四名劫持者。共有13名與「阿基萊‧勞倫」號事件相關的人員被義大利起訴,其中包括阿巴斯及另外兩人,他們被缺席判處終身監禁。四名劫持者中有三人被判處15年、24年和30年徒刑。
儘管「阿基萊‧勞倫」號事件最終塵埃落定,但反恐鬥爭仍在繼續。以劫機聞名的恐怖分子劫持郵輪無疑出乎意料。然而,雷根已明確表明美國在恐怖主義問題上的立場,並指出其他國家應採取的態度。
白宮首席副新聞祕書賴瑞‧斯皮克斯(Larry Speakes)於10月10日表示:
「總統想再次強調,唯有每個文明國家成員正視自身責任——在任何可能的機會抓捕、起訴並懲罰恐怖分子,恐怖主義這一國際災害才能被澈底鏟除。我們絕不容忍任何形式的恐怖主義。我們將繼續採取一切適當措施以應對這些卑劣行徑,讓恐怖主義及恐怖分子沒有任何藏身之處。」
輿論法庭
雷根政府通過批准攔截埃及航空客機,進而所採取的特殊行動在國際上引發軒然大波。幾乎所有國際社會成員都認為美國違反了國際法。然而,除埃及及部分阿拉伯國家外,國際社會普遍認為美國的決定是出於政治與道義上的必要性。
法國《世界報》認為雷根違反了國際法,但考慮到具體情況時則表示:「我們認可美國總統的這一行動。」《經濟學人》雜誌得出同樣結論,稱該決定「是將肇事者繩之以法的唯一途徑」,並補充道,「美國在道義上是正確的。」
1987年,在為《耶魯國際法雜誌》撰文時,格雷戈里‧古丁(Gregory Gooding)寫道:「總體來看,美國在國際輿論法庭上得到了寬恕。最終裁決表明,國際恐怖主義這一災害需要非常舉措,而至少在行動成功的情況下,採取措施以抓捕實施恐怖行為的人員,不應被譴責。」(全文完)
原文:Ronald Reagan’s Unprecedented Operation to Capture Terrorists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