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聚焦中共間諜案 起訴書披露大量細節

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德累斯頓高等地區法院)
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德累斯頓高等地區法院)

【記者王亦笑/德國報導】

德國德累斯頓高等法院開庭審理一起備受矚目的中共間諜案,涉案人員包括德國議員克拉(Maximilian Krah)的前華裔助理郭建,以及其嫌疑共犯「雅琪X」(Yaqi X.音譯)。法院計畫進行13次庭審,持續至9月底。

8月5日首次庭審時,調查員用半個小時宣讀了長達14頁的起訴書,其中披露大量細節,揭示中共對德國及歐盟政治、軍事和經濟的廣泛滲透,以及對海外異議人士的監控。

由於涉嫌從事特別嚴重的間諜活動,44歲的郭建可能面臨最高10年監禁,39歲的「雅琪X」可能面臨最高5年監禁。德國議員克拉目前未被起訴,但被傳喚於9月3日出庭作證。據悉,德累斯頓檢察院已對克拉本人展開調查,罪名涉及洗錢和受賄。

中共間諜全面刺探情報

郭建曾是歐洲議會德國選擇黨(AfD)議員克拉的助理,自2019年起在布魯塞爾擔任認證議會助理(APA)。根據德國聯邦檢察院的起訴書,郭建涉嫌從2002年起為中共情報機構工作,任務包括:

1. 收集歐洲議會文件

郭建利用其職務之便,收集並存儲了超過500份歐洲議會文件,其中至少11份被標記為「敏感」(Sensitive)。這些文件涉及歐洲議會的磋商和決策過程。

例如,2024年1月8日,他在私人車輛中通過電話向中共情報官員報告了歐洲議會談判進展;2024年1月11日,他與一名身分不明的男性通話,該男子同樣屬於中共情報機構,郭建向其通報了歐洲議會「緊急程序」的進展情況,並詳細描述了歐洲議會的決策過程。

2024年2月,郭建在中國逗留期間,將包含敏感文件的USB親手交給中共情報機構。此外,2024年3月11日,他為中共情報部門編寫了一份32頁的中文Word文件,總結了2021年1月29日至2024年2月29日期間與中國相關的81項歐洲議會決議,並對這些決議進行了評估,涵蓋人權、政治與安全,及經濟、貿易和投資等領域。

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德累斯頓高等地區法院)

2. 監視德國政要高層

郭建被指控收集德國選擇黨(AfD)領導人,如黨主席魏德爾(Alice Weidel)和克魯帕拉(Tino Chrupalla)的個人資訊。他編寫了多份中文文件,記錄與克拉的對話內容,包括AfD黨派內部運作及領導人的私生活細節。

例如,2023年12月2日,他記錄了據稱來自克拉辦公室主任索博萊夫斯基(Jörg Sobolewski)的說法,涉及一名為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工作的英國記者試圖滲透和影響歐洲極右翼政黨,包括德國選擇黨;2024年1月7日,在一份名為「上午茶」的文件中,他記錄了與克拉的談話,內容涉及克拉接受美國聯邦調查局(FBI)詢問,以及魏德爾和克魯帕拉的立場。

2024年1月7日,郭建還在一份名為「人工鑽石項目」的文件裡,記錄了他與AfD聯邦議院議員施密特(Jan Wenzel Schmidt)的午餐會談。施密特當時還是該黨在薩安州的祕書長,也是克魯帕拉陣營中一位頗具影響力的聯絡人。

文件顯示,2024年1月4日,兩人在馬格德堡市中心的一家西班牙餐廳見面。最初,討論的重點是人工鑽石貿易,據稱施密特對此很感興趣。郭建促成了這位政客與兩家中國公司的合作,價格和流程已基本敲定。郭建還在餐廳裡遞給這位議員一顆人造鑽石。隨後,打開話匣子的施密特還爆料了一些AfD的內部事務以及黨主席的八卦。當被問及時,施密特並未否認與郭建在馬格德堡的會面,但否認了談話內容。

3. 追蹤中國異議人士

郭建被控假扮中共政府批評者,潛入在德中國異議人士的多個Telegram群組,收集他們的個人訊息。他儲存了兩份Excel表格,分別列有1,001行和2萬4,171行內容。兩份列表都包含大量中國異議人士在社交網路上的個人資料帳戶訊息,其中較長的列表還附有更多詳細個人訊息,如身分證號、住址、電話號碼,以及所列人員的個人履歷等,其中21人被確認居住在德國。

郭建還試圖查明「白紙運動」參與者的身分。例如2023年1月,他與一名參與「白紙運動」的慕尼黑學生會面,試圖獲取其姓名。2023年4月,他聯繫另一名參與「白紙運動」的學生,確認其姓氏為程並來自山東。此外,郭建還調查了獨立中文雜誌《茫茫》(MangMang),試圖通過假意捐款獲取其營運資訊。

4. 搜集德國軍事情報

郭建的涉嫌同夥「雅琪X」,在萊比錫/哈雷機場的PortGround GmbH公司擔任客戶服務經理。「雅琪X」在2023年8月至2024年2月間向郭建提供了大量機場運輸資訊,包括軍事飛機、貨物和乘客數據等。

例如:2023年8月16日至2024年2月19日,她多次傳送德國軍用飛機和車輛的照片。2023年8月18日,她提供了以色列航空工業公司無人機運輸的電子郵件和空運提單。2023年10月13日,她傳送了包含Heron無人機運輸資訊的表格,以及關於五輛豐田陸地巡洋艦裝甲車運往特拉維夫的報價單。2023年10月19日和25日,她提供了標記為放射性貨物的資訊。2023年12月5日,她傳送了德國萊茵金屬公司(德國最大的軍工企業集團)員工的乘客名單,包括姓名、出生日期、護照數據等。2024年3月25日和26日,她提供了德國聯邦國防軍4月和5月飛行及部隊調動的數據。

這些資訊被認為足以讓中共情報機構推斷德國聯邦國防軍的軍事能力、部隊調動情況,及德國的外交和安全政策意圖。德國聯邦檢察官莫爾魏澤(Stephan Morweiser)表示,此案「示例性的展示了中(共)國對德國及歐盟的政治、軍事和經濟利益的全面刺探意圖」。

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2025年8月5日,德國開庭審理中共間諜案。(德累斯頓高等地區法院)

德媒:德國近代史上最重要的間諜案

德媒稱此案是德國近代史上最重要的間諜案之一。德累斯頓高等法院審理時,法庭採取嚴格安保措施,旁聽人員嚴禁攜帶任何電子設備入內,並且只能透過厚厚的安全玻璃觀看。

郭建在首日庭審中戴著口罩進入法庭,並始終對所有指控保持沉默。「雅琪X」則提供了預先準備的陳詞,稱她於2015年來德國學習,郭建通過微信聯繫了她,並主動提出提供幫助。郭建的德語程度更高,也熟悉德國的情況。儘管郭建已婚,但兩人仍發展出一段戀情,但持續時間不長。

「雅琪X」承認向郭建傳送了飛機、貨物和乘客名單的照片等資訊。她表示,郭建在她眼中有些神祕,但她未懷疑他要求機場資訊的動機。

主審法官施呂特–施塔茨(Hans Schlüter-Staats)問道:「當郭建不斷要求更多資訊時,你難道沒有懷疑嗎?」「雅琪X」把頭髮掖到耳後,顯得有些不安。然後,她湊近翻譯,輕聲低語,聲稱當時並未意識到這些資訊會被轉交給中共情報機構。

根據德國《刑法典》第99條,郭建因涉嫌特別嚴重的間諜活動,可能面臨最高10年監禁。「雅琪X」的罪行相對較輕,可能面臨最高5年監禁。此外,德累斯頓檢察院自2025年5月起已對德國議員克拉本人展開調查,罪名涉及洗錢和受賄。

此案不僅暴露了中共情報機構對德國及歐盟的滲透企圖,也突顯了德國政要在安全問題上的漏洞。德國聯邦檢察院強調,德國作為北約在歐洲的關鍵角色,是中共情報機構的重要目標,此案的審理將為德國情報安全政策提供重要啟示。此案的進展將繼續受到德國和國際媒體的密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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