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的風景

初升的太陽為氤氳雲層染上一抹亮色,杜伊塔馬層疊山巒如畫卷般鋪陳在天空下。座落在山腳的小城,披上了一層淡淡微光,雞鳴狗吠聲此起彼伏,教堂鐘聲悠然迴盪。而我,已經在一座半山腰上舉著相機等待。當晨光初現,我按下快門,將這一刻的光與影定格。
十幾天前,我們初下飛機,為了趕往山上拍攝,並沒有機會逛逛這座小城。後來上了山,開始十多天的拍攝,與山中鄉民同吃、同住、同作息,深山裡的生活,有苦亦有樂,很有意思,我們一行人也感悟良多。但,山裡沒有咖啡,讓我們的日常顯得有些煎熬。尤其是西人Chris,他臉上竄出來的密密鬍鬚,似乎無聲訴說著喝不到咖啡的無奈。
昨天清晨,在山上拍攝完成,驅車5個小時後,日近午時,我們終於回到小城杜伊塔馬。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奔向城裡的咖啡店。當嗅到店中濃郁的咖啡豆香氣時,我們都忘了疲憊,很是精神抖擻。
店家告訴我們,3杯卡布奇諾,加一個火腿牛角麵包共1萬7千比索。我們愣愣的看著手中一疊10元鈔票,感覺百爪撓心,急忙跑去找地方換錢。換錢的地方,老闆打量著氣喘吁吁的我們,和我們手中的鈔票,淡定的說:「這每張是10千比索。」 10千……那不就是1萬嗎?我們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原來是我們慌張了多跑這一趟,倒是讓咖啡的香氣更加濃郁了。
終於喝上了香濃的卡布奇諾,心滿意足的我們打算去街上走走。因為導演去辦事,我們有了偷閒的40分鐘。午後陽光正好,走在小巷裡,大黃狗懶洋洋的晒著太陽,路邊攤隨處可見。攤位上擺放五顏六色的氣球、吹泡泡的玩具、繽紛的衣服和老式皮鞋。
我看到一家三口守著一個雜貨攤,小姑娘紅撲撲的臉蛋,圍著攤位跑來跑去,笑聲清脆。這些畫面讓我恍然,好像時光倒流了30年,回到小時候河北老家的小縣城,三三兩兩坐在路邊竹椅上的老人,手裡端著冒熱氣的茶缸;路邊支起的小吃攤,攤主正手法嫻熟的將酥脆的火燒切開,夾入滿滿的香嫩驢肉,用鄉音熱情招呼著路過的行人。
我的思緒正酣,忽然有人來打招呼,帶著真摯笑容的本地人要和我們拍照。原來我們這一行人的組合——兩個中國人和一個白人,在這裡實屬罕見。我心裡失笑,卻也被他燦爛的笑容感染,欣然接受。而我也拿起相機,捕捉下一瞬間簡單而真誠,毫不設防的快樂。
路邊的水果攤琳瑯滿目,我買了一顆芒果,剝皮後輕輕咬下一口,細膩的果肉融化在口中,甜美的汁水淹沒了舌尖,那股甘甜讓我想起童年的果園,味道純粹,回味悠長。
杜伊塔馬的水果飽含陽光與土地的耐心饋贈,不只是水果,這兒的雞蛋蛋黃金黃,牛奶香氣濃郁。在這裡,時間只是靜靜的醞釀,讓風催熟果實,讓日子緩緩流轉。
和Chris閒聊著,他感慨這座城市,讓他想起了童年的時光。這位來自西方的朋友與我一個來自東方的人,竟能在這座城市找到共鳴,真是不可思議。
我們沿街慢慢走著,享受著這份午後的悠然。
在杜伊塔馬,時間似乎有了另一種流動的方式。它不再急促的向前奔跑,它在每一個小小的瞬間中悄悄滲透,在不知不覺中豐盈了生活的質感。每一條小巷,每一個轉角,都有著濃濃的人情味和溫暖的光影,而這些平凡的瞬間,構成了最真實的美好,為生活帶來溫度和餘韻。
我突然覺得,最好的旅行,不是去更多的地方,而是遇見那個被塵世掩埋的自己。在杜伊塔馬,我們收穫的,不只是影像和故事,更是那份久違的從容與安寧,那種生活本真的味道。這也是真正讓我和Chris產生共鳴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