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逐漸變暗的維生素D

人們都愛維生素D，稱之為「陽光維生素」。幾十年來，醫生、病患和媒體對維生素D補充劑都相當著迷。除了治療嚴重維生素D缺乏症的明顯效用外，新聞也大力追捧它神奇的功效——減少失智甚至癌症的各種疾病。

醫學專家（包括我自己）數十年來，不斷推薦營養補充劑給骨質疏鬆症和其他骨骼問題的患者。許多食品也添加人造的維生素D，來預防骨折和摔倒、增強肌肉力量。服用維生素也被認為可以增強免疫系統並減少老化。在陽光匱乏的冬季，我也曾服用維生素D，並推薦給家人。

然而，一篇關於維生素D可能造成風險的新論文，最終讓我確信我錯了。

蒐集並研讀相關資料，對維生素補充劑及其背後數十億美元產業的看法，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Fotolia）

重新認識維生素補充劑

2013年，為了撰寫新書《飲食迷思》（The Diet Myth），我開始蒐集並研讀相關資料。此後，我對維生素補充劑及其背後數十億美元產業的看法，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這個行業拿名流來做宣傳，因為許多名人會從靜脈注射高劑量維生素，而且約有50%的美國人和英國人經常服用維生素。但出乎意料的是，幾乎所有市售維生素補充劑，其標榜的健康效益都缺乏科學根據。

一項大型的臨床試驗發現，補充劑（如維生素E和硒）實際上增加了一些男性罹患前列腺癌的機率。發表於2014年的一個大規模的分析，綜合了對50萬人進行的27個研究，得出結論：經常服用維生素和礦物質補充劑，不能預防癌症或心臟病。相反，對於多數人來說，服用它們不僅浪費金錢，而且如果攝取過量，會增加罹患心臟病和癌症的風險，甚至加速死亡。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在合理設置的隨機測試中，沒有發現任何維生素或補充劑對於正常人（非維生素嚴重缺乏人群）具有任何效益。罕見的例外是葉黃素營養素（它對黃斑部病變有效果）及維生素D。

自1980年代以來，研究人員（包括我自己）撰寫了數千篇論文，將缺乏維生素與137種以上的疾病聯繫起來。然而，一篇2014年英國醫學期刊的報告發現，這些關聯性多數是虛假的。

服用維生素D真的安全嗎？

我們的基因構成會影響體內維生素D含量，我們可以用這些訊息來判斷，維生素D過低是否會增加疾病的風險。目前的證據顯示（多發性硬化症和某些癌症可能除外），維生素D過低與引發疾病沒有關聯，縱使有關，也僅引發生病的徵兆。

我們一直覺得多服用維生素D，沒有什麼問題，因為我們認為「它可能會有幫助，至少不會造成任何傷害」。隨著越來越多的科學證據出現，我們的觀點應有所改變。最近幾年的研究發現，鈣補充劑不但無法預防骨折，還可能增加罹患心臟病的風險 。

基因構成會影響體內維生素D含量，我們可以用這些訊息來判斷，維生素D過低是否會增加疾病的風險。（Fotolia）

在幾項正常人群身上進行的研究中，都未發現維生素D有任何保護作用，而其他研究結果更讓人憂心。2015年對芬蘭409名老年人進行的一項隨機研究表明，與安慰劑或運動相比，維生素D未能提供任何助益，而且骨折率實際上略高。

維生素D過低是否會增加疾病的風險。（Fotolia）

大多數國家對維生素D通常的處方劑量是每天800~1千單位（每月2萬4千~3萬單位）。然而，兩項隨機試驗發現，每月攝取大約4萬~6萬單位維生素D時，它就成為一種危險物質。

一項包括兩千多名澳洲老年人的研究，以及另一項2010年發表的研究發現，服用高劑量維生素D的患者，或服用較低劑量、血中維生素D濃度被提高到最佳範圍的患者，這兩類人與服用低劑量或未達到「最佳血中濃度」的人相比，骨折和跌倒率反而增加20~30%。

服用過量影響代謝反應

為什麼維生素D補充劑通常是有害的？解釋起來並不容易。一些不服用補充劑的人血液中的維生素D濃度高，這可能是因為他們長期在戶外晒太陽或經常食用高脂魚類。高於標準值也可能是由於基因的影響，基因對維生素D濃度有50%左右的影響力。因此，試圖讓人人達到「標準的維生素D血中濃度」是嚴重的偏執。

對於多數人來說，服用它們不僅浪費金錢，而且如果攝取過量，會增加罹患心臟病和癌症的風險，甚至加速死亡。（Fotolia）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相信服用維生素補充劑是「天然的」，我的患者在拒絕其他「非天然」藥物的同時，會經常服用維生素補充劑。然而，我們的身體可能無法以相同的、被誤導方式來看待補充劑。

維生素D主要來自陽光中的紫外線，它在我們的皮膚裡緩慢轉化，血液中的維生素D濃度就會提升；維生素D也可以從食物中攝取、經過緩慢代謝而得到。相反，通過口服或注射大量化學物質，可能導致非常不同且不可預測的代謝反應。例如：我們的腸道菌負責產生大約1/4的維生素和1/3的血液代謝物，並且當維生素D濃度改變，身體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和處理。任何大量化學補充劑中的人工添加物，都會干擾人體一些敏感的免疫過程。

醫學專家最喜歡的維生素可能是危險的，這實在是一個警訊。我們應該更嚴肅地對待這些化學物在全世界被濫用的情況，而不是將它們不斷添加到食品中。這些產品的背後，有許多資金龐大、勢力強大的維生素產業支撐，我們在這些產品上浪費的數十億美元，應該花在適當的醫療保健上。

人們應該知道，對於99%的人來說，只要每天抽時間晒晒太陽，吃各種各樣的天然食物，就能得到所有人體健康所需的維生素。

每天抽時間晒晒太陽，吃各種各樣的天然食物，就能得到所有人體健康所需的維生素。（Fotolia）

——本文編譯自 The Conversa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