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中國民運人士:川普時代中美互動的真正看點

⊙楊建利
作為橫空出世的另類政治人物,川普的個性有點像目空一切的大亨,一個娛樂至死的電視明星,加上其口無遮攔甚至略顯輕率的語言風格,很容易造成他在表達時形成不必要的語言歧義,也在很大程度上誤導了人們對其政治理念的理解和解讀。

然而,在主流媒體完全不看好的情況下,川普卻以較大的選舉人票優勢,當選新一屆美國總統,震驚了整個世界。但川普造成的震撼並未隨其當選而停止,儘管當選後的川普對歐巴馬、希拉里等此前的政敵迅速改變態度,展現了友好和紳士的一面,但他特立獨行的風格卻一如既往,繼續頻頻用推特作為自己對外發言的方式,按照他的解釋,這是因為媒體不能準確而無偏見地對他進行報導,然而,在我看來這不是唯一的原因,很顯然,推特上的川普發言是其親力親為,而不像很多政治、新聞人物將個人賬號交由自己的團隊人員管理,這就使得他的發言雖然有一些不夠慎重的地方,卻具有更準確、迅速與外界交流的優勢。

作為民選領袖,他有自信直接對每一個選民直接講話,並以這種方式改變人們頭腦中固有的慣性思維:他在第一時間主動向外界披露與蔡英文女士的通話,稱蔡英文為「台灣總統」;他親自審核總統一號專機和F-35戰機政府合同,並且像小販似得抱怨報價太高;他繼續對反對他的媒體表現出抱怨情緒;他親自公佈自己的公開活動日程;當他公開與蔡英文的通話給自己造成巨大壓力時,他不僅不退縮,反而繼續批評中國在匯率、關稅、南海、朝鮮等問題上的做法,稱他做甚麼不需要經過中國同意,甚至對「一個中國」政策也提出了質疑…… ?

恐怕,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到今天為止,川普只是當選總統,而沒有正式就職,但是通過他的公開言論,川普似乎給人一種印象,那就是尚未上任就已經開始治國,整個世界似乎尚未對此做好準備,就不得不隨他開始了思考和準備。

在美國總統選舉中,選舉時戲劇化的高調語言承諾並不少見,但大多數「出格」的選舉語言並不會在總統就職後被兌現,與此不同的是,川普對中國展現的強硬態度是在當選之後才清楚顯現出來,選舉過程中,中國一直不是川普談論的重要議題。那麼,川普當選後對中國突然展現出的令人震驚的強硬是真是假? 他這麼做的原因和目的是甚麼?

我們先看看川普是個甚麼樣的人吧!他不是憑空產生,他過去的大量言論被人們忽視。現在,他是美國選民用選票選出的總統,代表了要求美國重新偉大起來的選民的希望,背後站著巨大的社會力量。

但是,川普首先是一個美國人、一個美國公民,長期以來,他是個商人、一個娛樂大腕,但對川普來講,美國公民這個身份可能才是最重要的。具有美國公民身份的人可以從事不同職業,但這一身份,在當今世界上,可以說最不虛偽地體現了個人在面對現代國家時的關係。

美國公民從小就知道,他們可以自由競選公職,可以自由投票選擇自己喜歡的政治人物;美國公民有獲取各種信息的最大便利,有接觸、接受或者拒絕各種思想的寬容條件;美國的政治哲學大體建立在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之上,大多數美國人在大多數情況下忙於賺錢,但「美國有我一份」的這種權利,隨時也意味著對他們有一種責任和壓力,「這個國家是我的」這樣一種觀念,使得很多一生不曾從政的人,具有極強的政治意識和極強的政治判斷能力,甚至可以誇張點說,民主政治之下,幾乎每個美國人都是業餘政治家(在專制國家中,這種人離監獄的距離很近),川普是電視娛樂節目的明星,卻也屢屢涉及嚴肅的政治乃至歷史話題,他是個政壇新手,但絕不是政治新手。

儘管一直從事商業活動,但像很多普通美國公民一樣,川普具有很強的政治興趣,美國高層政治圈子雖然也有一定封閉性,卻仍是這個世界上最開放的體系之一,而川普在商業上的成功使他更容易接觸上層政治和上層政治人物,所以他對政治並不陌生,而他的「在野」身份有時會幫助他更清楚看到政治中出現的問題。

川普當選美國總統這一事實,可能值得全世界的政治學和社會學專家花費精力好好研究一番。而我想探討的只是川普執政下的美國的對華關係,這將是川普面對的一個重要議題,而且不是單純的外交議題。

我暫時無法從手頭的資料中查找到過去川普訪問中國的記錄,但以其與中國的商業交往之多,大體可以猜測他是去過中國的,甚至行程不止一次,即便他從未去過中國,但他作為一個外來投資者與中國政府部門打交道的方式,肯定也不同於一般美國政治人物,他對中國政治、社會的觀察角度會更廣。從他的發言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十分清楚近年來中國經濟發展的速度,以及這種經濟上的發展帶給中國的變化。

儘管在涉及與中國關係時,川普不像希拉里那樣,時常在口頭上提及人權、民主等與中國的價值觀分歧,但他對南海問題的敏感說明他完全明白專制,而幾年來蓄意於美國為敵的中國,其經濟實力的增長對美國乃至全世界意味著甚麼,如果這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位置由日本或德國佔據,他無需有過多的擔心,所以我們可以說,川普可能不是一個主要從價值觀角度考慮現實政治的人,但作為一個美國人、一個美國公民,美國政治的價值觀,基礎是包含在每一個合格的美國公民的血液之中的。

「大嘴巴」川普無論如何另類,在捍衛美國基本價值觀這一點上,他不會與其他總統有太大不同。將如何處理價值觀理想與現實主義之間的矛盾,是擺在川普面前的一個問題。

事實上,重新梳理與中國的經貿關係,對川普來說懸念不大,因為美國已經走到這樣一個歷史的十字路口。上世紀70年代,出於對抗蘇聯霸權的需要,加上北京取代了台北在聯合國的席位,美國開始恢復與宿敵紅色中國的關係,並於卡特任內與中國建交,雷根原本是一個在價值觀上反共色彩較重的總統,但由於上世紀80年代,中國思想領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寬鬆局面,中美關係反而進入一段蜜月期,直到1989年六四屠殺。

六四事件發生時,蘇聯在政治開放上已經走得比中國更遠,但囿於慣性和對形勢的誤判,布希政府仍然想方設法維持與中國儘可能良好的關係,此後的柯林頓、小布希、歐巴馬政府,均在人權問題上與中國有過不堅定的交鋒,作用不大,久而久之,對很多美國政治家來說,中國的人權問題,成了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也無力的一種政治正確的口頭政治姿態。

他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繼續堅持他們開始將人權與貿易脫鉤時的假設: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中產階級的產生和壯大,中國內部終將形成民主化的推動力量,自然會完成民主轉型。和一個正常人一樣,美國政治同時具有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的兩面,當改善中國人權和法治現狀的理想破滅後,商業上的現實主義需求,推動美國繼續與中國這個與其價值觀相左,經濟增長最快的國家密切捆綁。

這是一種合作,然而,合作很快成為一種競爭,因為中國是一個面積與美國相當,人口遠多於美國的大國。美國人發現,中國是一個巨大的潛在市場,很多美國公司可以在中國賺到錢,但與此同時,中國從美國身上賺到了更多的錢,美國對華貿易長期逆差的局面無法改善,短短20幾年時間裏,中國政府暴富,這使得它可以成功地吸納中產階級,進入統治集團內部有效地鞏固統治,並形成了外交和軍事擴張的能力。

經濟是軍事力量的後盾,如果這種對華貿易的劣勢無法扭轉,總有一天中國會在經濟上超過美國,甚至在軍事實力上超越美國,這在1989年還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對美國來說無疑這是一件太危險的事。

擴展市場是資本主義的本能,但錢賺得再多,總沒有命重要,更何況在中國穩定賺錢的美國公司只是少數,長期的貿易逆差使美國資金外流,就業機會減少,全球化的利弊得失成了一個美國人不得不認真思考的問題。除非麻木到對數字毫無感知能力,任何人當選總統後都沒有選擇,必須儘快扭轉中美力量此漲彼消的趨勢。

商業競爭原本是美國的長項,為甚麼卻在與中國的競爭或者說合作中優勢不彰?川普顯然是深入思考過這一問題的美國人之一。

匯率問題、高關稅、政府補貼下的產品傾銷......,川普的確看到了一些癥結所在,但這不是全部。美國的一些政治人物和專家可能看到更多問題:中國的低人權成本優勢——中國的人權赤字與美國貿易赤字的重要關聯,不計環保成本的工業生產,對WTO規則的戲弄等等這些都對,但還不是全部。

如果我們把對歷史的回顧放得再遠一點,回到大約200年前中國近代史的起點,我們會發現曾經有過相似的一幕。英國完成工業革命後,地域遼闊、人口眾多的中國成為其工業產品的理想出口地,但是在「一口通商」、高稅率等政策限制,官員腐敗造成的隱性成本過高,以及下層民眾過多、過窮等因素制約下,英國對華貿易長期入超,最後在東印度公司的默許之下,港腳商人大量向中國輸入鴉片,貿易局面迅速變為大清國入超,白銀大量外流,這是鴉片戰爭的最初起因。任何國家都不願承受長期的高額貿易逆差。

如果你問現在的中國人,想不想買美國服裝?可能多數人會說想買。但真正購買美國服裝的人是少數。為甚麼?因為收入低,因為同樣的服裝,在中國的銷售價格可能遠高於美國,能夠去海外購物或海淘的網民只是少數。

如果你問中國人想不想看剛上映的一部美國電影,他們可能會說想看,因為中國電影實在太垃圾,但是他們很可能看不到,為甚麼,因為中國政府不讓進口。

如果你問中國人願意使用充斥過多廣告的優酷,還是願意成為youtube用戶,很可能多數中國人會疑惑地反問「甚麼是youtube」。如果你進而追問中國的電腦用戶是否使用了正版的電腦操作系統,很多人可能會感到憤怒:「你認為我是個傻叉嗎?」

各種政策的限制和普通民眾購買力的低下,使美國對中國開放貿易的同時,卻對中國這個巨大的潛在市場無能為力,高額對華貿易逆差長期無法消除。

另外我們看到,統計數據表明,中國的財政增長幅度一直高於GDP增速,中國的經濟發展採取的是國富民窮模式。中國政府可以不經過法院就強拆居民住房,政府控制一切土地所有權,中國政府要求企業和個人繳納不合理的高額社保,中國底層民眾重病之後,可能首先想到的是到網上發帖求助碰碰運氣。中國政府的權力不受限制,所以,他可以和你合作,但他永遠要佔你的便宜。

誇張點說,勤勞的中國人像奴隸一樣在血汗工廠超時勞作,勤勞的美國人用手中的美元維持這些血汗工廠的生產動力,最後,中國換來的大量財富轉化為越來越多的防暴警察,以及他們越來越先進的鎮壓工具,轉化為中國軍隊越來越多的飛機、軍艦,而不是主要成為居民的消費,在這樣的國家,最有進取心的商人又能如何。中國政府還會責怪美國說,我們倒是想買武器,你們卻不賣給我們!

中國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但不一定會有好的收成。

川普可能不明白全部的問題,但他不需要明白太多。他只需要知道這樣的貿易不平衡狀態是,絕對不能長期持續下去的就可以了。而且,當我說川普可能不明白全部問題的時候,我可能低估了他,從他對幕僚和內閣人員的選擇上可以看出,他可能比我明白的少。

川普是美國人選出的總統,他考慮的是美國利益。在對華貿易得不償失的情況下,他要想方設法改變中美貿易失衡這一迫切問題,作為房地產大亨或娛樂明星他做不到這一點,可現在有一個華盛頓的總統位置等著他,這對他來說就不是甚麼太困難的事了。

極端一點說,既然在與中國的經濟貿易交往中,美國失大於得,而且中美經濟軍事實力,在過去20年時間裏迅速縮小距離,對美國來說,停下來仔細一想,這已經是最壞的事了,那麼,川普還怕甚麼呢?還有甚麼會比這種事繼續下去更壞嗎?對美國來說,中國的甚麼產品是絕對不可取代的?要知道,川普不是站在某個跨國公司CEO的角度思考問題,他是將是美國總統。雖然美國的影響力在下降,但他可以慶幸自己趕在中國還沒有足夠實力與美國叫板之前,走進白宮的橢圓辦公室。

川普上台反應的是美國民意,這種民意背後隱含著對於中美貿易乃至全球化的冷靜思考,在規則不對等的情況下,這樣的全球化傷害的是,美國乃至整個西方的整體實力,美國的反思會不會給歐洲以警醒?幾乎沒有疑問。日本更不必說。,

當然,美國即使下定決心扭轉中美貿易的不利局面,也不意味著一上來就會發起對中國的貿易戰,所以川普選擇一個與習近平關係良好的布蘭斯塔德任駐華大使。作為政治家,如果可以通過談判達成某種目標,那麼,又何必非要通過衝突和摩擦的手段。這是川普軟的一手。但在我看來,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使用硬的一手。

而且,我們不要小看川普在推特上的這些看似莽撞的發言,他一方面是要給北京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決心,另一方面,這些發言也起到了對全世界喊話的作用,讓所有支持他的人做好心理準備,並在輿論上先聲奪人。這不僅不是川普政治幼稚的表現,反而體現了他作為一個政治家懂得使用各種手段的智慧。他懂得如何出好自己手裡的牌。

競選過程中,我們看到川普具有一種不服輸幹到底的性格,而他選擇的團隊中,又多是對中國政府持有強硬立場的人,這可以使他在面對中國政府的的報復手段,乃至鋪天蓋地的輿論攻勢時不為所動。在與中國政府的較量中,這一性格因素可能是不可或缺的。我們可以假設,如果川普無法通過談判改變中美貿易之間的不均衡,那麼,至少他可以強硬地縮小中美之間的貿易規模,僅此一點,他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達到自己的目的。

中國改革開放之初,國力貧弱,西方向中國輸入了資金,然後,又輸入了技術,再然後,又把一個個購買力強大的市場給了中國,合作固然可能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實現共贏,但當時就經濟而言,中國對西方的依賴,遠大於西方對中國的依賴,最後中國成功了,成功之後是「四個自信」,是一度破產的意識形態嚐試古樹開花,是中國軍艦在南海對美國艦隊的監視,是中國媒體上對西方民主制度越來越多的冷嘲熱諷。

然而,美國的民主制度將川普這樣一個人推到了總統座位上。這也許是民主閃光的偉大時刻,至少,這美國應該也能夠把它變成民主閃光的偉大時刻。

川普的當選代表了美國社會思潮的轉變,代表了美國對現實的反思。因此,與其挖空心思揣摩川普的心思,不如去研究川普當選的原因,去研究他的團隊,研究他的支持者在想甚麼,這是更容易把握的,而且也從來就不是甚麼秘密。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外交領域的慣性和「政治正確」忽略了另外一種聲音,但這種聲音是存在的,川普本人對中國的六四問題發表過的令人頗感失望的言論,我和我的天安門戰友,曾因此對他提出公開強烈批評,川普沒有搞懂六四是研究中國當今眾多問題和麻煩的邏輯起點,好在川普是在為美國工作,而不是為他的情緒或者認知缺陷工作,而民主制度之下,他的團隊,美國人民會修正他的認知缺陷。重要的是,川普是一個勇敢的人,其思維不受政治窠臼約束,坦率,承認現實,這對目前的美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在解決中美貿易不平衡這一問題上,總體來說,主動權在美國手上,川普既然看到了問題,解決起來就會有辦法。但是,他的麻煩可能不在貿易本身。即使川普只想增加美國就業,只想讓美國經濟恢復生機,他也必須面對一系列來自國際上的壓力和麻煩。

一、最近幾年,中國經濟已經顯露出衰退的跡象,在這個時候,一旦川普通過限制中國產品進口的手段來減少貿易逆差,對中國經濟將造成雪上加霜的壓力,對中國政府來說,可能是致命的一擊,中國政府可能會以各種非經濟手段對美國進行報復,情急之下,可能主動在東海、南海挑起中小型衝突,除了報復之外,這樣做可以轉移經濟衰退造成的更大的國內社會危機,川普是否有應對的心理準備和完全手段?我不認為中國會與美國爆發全面對抗性的戰爭,甚至,我認為中國政府也沒有勇氣武力「解放台灣」,但正如川普拋出對「一個中國」的質疑來對中國施加壓力一樣,中國也隨時可以讓周邊局勢驟然緊張,引而不發或者通過有限度衝突,牽著川普的鼻子走。

二、川普在競選中和當選之後,都表達了與俄羅斯緩和關係的願望,並得到了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積極回應。但是,俄羅斯在敘利亞和克里米亞地區的軍事行動,直接挑戰西方利益和價值觀,川普如果在無法說服普京退步的情況下,驟然改善與俄羅斯關係,會遭遇國會歐洲乃至自身團隊的強烈反對。而如果像部份分析人士所說的那樣,川普與俄羅斯改善關係的主要目的是聯俄制中,那麼,這可能會是不現實的一廂情願,從價值觀上來說,俄羅斯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西方世界的盟友,而當美國將中國視為國家戰略上的首要敵人時,中國為拉攏俄羅斯而願意付出的代價,可能會超出川普的想像,那將對川普構成意料之外的壓力,美國可能不可能和中國展開一場向俄羅斯輸血的比賽?

三、川普更主要的是從現實主義角度考慮美國利益,但美國在全世界的影響力除經濟和軍事因素之外,還有價值觀上的世界盟主地位,如果川普僅僅是為美國利益,那麼,當中國通過軍事衝突向美國施壓時,現實主義的川普能否有足夠的說服力,動員世界範圍內的盟友限制中國的挑戰?

四、一旦中國因為對中美貿易問題感到沮喪,而在周邊挑起針對美國的軍事壓力,川普還需要考慮如何對付一個更加猖狂的朝鮮,而且,沒有價值觀上的凝聚,中國周邊國家可能會左右搖擺,使美國的外交人員疲於奔命。

五、中美是目前世界上經濟最為強大的國家,一旦因為貿易關係惡化而造成多處軍事衝突的可能,川普還要面對的一個壓力就是國內輿論,而他恰恰是與媒體關係最差的一屆總統,美國民眾會不會在輿論鼓動之下,向川普施加壓力迫使他後退,導致前功盡棄呢?

在外界看來,過去30年中國經濟取得顯赫成績,但只有中國人才明白支撐這一經濟發展的政治系統的脆弱性所在,六四之後,中國政府無法處理它與人民的關係,只好駕駛一輛不曾保養好的車輛快速前進。習近平、歐巴馬和川普面對一個同樣的問題,就是中國社會的內需不足,對川普來說,這讓他失望而不得不調整對華貿易的做法,這對他並不困難,所以他不在意中國領導人說甚麼,但對習近平來說,川普的做法卻會使他的麻煩變得更大,因為對外出口一直是中國經濟發展中,最穩定而具有活力的因素,當川普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並幾乎毫無疑問地將引起主要西方國家效仿以後,中國經濟內需不足的問題,對習近平來說很可能是致命的。只要貿易戰開打,中國毫無疑問地處於劣勢,中國政府很可能採取「圍魏救趙」的做法,利用地利之便,持續挑起與周邊國家的緊張局勢,使美國處在應戰與放棄的矛盾之中,我認為,川普最後只能應戰,但中國政府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造成與美國直接軍事對抗的局面,而是以各種緊張態勢騷擾美國的軍事佈局和美國民意反應。

對川普來說,這些可能都會是很棘手的問題。

對政治家來說,當然要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我指的是中美兩國的政治家。川普時代的中美關係,幾乎毫無疑問地會進入緊張狀態,但兩國政治家在綜合權衡利弊之後,未必沒有緊張中求緩和至少是部份緩和的可能。在這一點上,川普需要更為開闊的政治視野,事實上,川普所考慮的問題,並沒有超出美國政界、學界人物的討論範圍,只是川普這樣一個傳奇性人物的當選,給一些新的思路以發揮的可能。比如我們早在六四後不久就提出,中美貿易問題應當附加價值觀條件,也就是貿易和人權掛鉤,但是近30年美國的對華政策排除了這個思路,然而,中國的人權赤字與美國的貿易赤字的內在關聯,川普不應和他的前任們一樣視若不見。

中美之間的貿易不平衡之所以引起美國人焦慮,除對美國經濟、就業造成的損失之外,更大的危險是,由此造成的中國強大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極大威脅,那麼,在中國政府急需穩定經濟的需要下,川普的強硬貿易談判如果留下唯一出口,條件是中國在基本人權、新聞自由、市場經濟、環境保護、司法改革等,方面的具有約束性的承諾,那麼,我認為對中國政府來說,這比主動挑起周邊緊張事態相對可以接受。即使中國政府認為,政治自由化可能會失去對權力的控制,但那只是理論上的一種中長期可能,而如果中美貿易戰以互不相讓的做法步步升級,中國政府面對的經濟危機可能是即刻而致命的。那麼,貿易結合價值觀,價格換價值、大殺器對大殺器,兩害相權,川普可以把這個球先提給習近平。

畢竟目前中國在經濟上反制美國的手段不多,而製造緊張和衝突固然讓美國疲憊,但對中國來說,代價更是難以預料的。雙方都亮出大殺器後,可能都會給對方留下妥協的空間。

中國在價值觀上的進步,會逐漸讓中國擺脫權貴經濟的約束,進入市場經濟,人們的收入水平提高、社會購買力上升,這是解決中美貿易不平衡的根本辦法。

美國在貿易問題上附加的價值觀條件,只要以中國人能夠接受的語言準確表達,對中國政府來說,高調拒絕是有風險的,因為這會在普通中國人當中得到巨大支持。也就是說,美國對華貿易逆差以緩慢,而不是急剎車的步伐減少,在這一過程中,以價值觀的力量推動中國的變化和中美貿易外交關係的調整,未嚐不是一個風險更小的做法,至少,這值得川普去嚐試。奧巴馬時代,我們看到美國不僅在諸多國際問題上進退失據,甚至在一些問題上敗得一塌糊塗,而且也軟弱地放棄了要求中國在價值觀(不僅僅是人權問題)上與國際接軌的努力,將一把好牌打爛。

川普看到了中美力量此消彼長的危險性,但他是否能夠以自己手裡的好牌換取中國真正有價值的讓步?川普的非凡之處在於策略運用和勇氣,我不懷疑川普足夠強硬,但僅此是不夠的,中國的進退關乎人類未來,需要政治家和他的團隊在策略和勇氣之外展現眼光和智慧,這是更高層次策略和勇氣,關乎美國的偉大,也關乎中國的偉大和世界文明的整體進步。

--轉自公民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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