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與月的對話】 新手老師被欺侮

幾個月前才歡天喜地慶祝上榜的老師，近來頻繁來電，向我大吐苦水。

她說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除了被要求擔任導師，還接了兩個科任班；課業繁重下，又被半強迫承擔校務計畫的一部分，需要不時跨縣市參加研習。然而，最讓她憂心的，是新生班級同學對她的悉心教導不但不接受，反而迭有不滿、群起反抗，甚至起鬨，在她前往教室時把她鎖在門外，令她沮喪不已。

新手老師的困境

不是每一個新手老師都會被欺侮，但是初來乍到一個環境，對於教學經驗尚淺的老師來說，本來就比較辛苦。想輕鬆的資深老師卸責給菜鳥、對陌生校園的特殊文化適應不良、對於孩子的心理掌握失當，還有家長對老師未教先質疑的不信任……多重壓力下，上榜的喜悅很快就煙消雲散，搖身一變，成為急欲擺脫的夢魘。

辦公室裡聊天，有的老師說初次帶班，就有家長在開學首日批評老師缺乏名聲與經驗，直接轉學。而被學生氣到七竅生煙的經驗，更是不勝枚舉：網路上汙言穢語問候之外，當面出言不遜、集體拒寫考卷、在老師茶杯或者午餐裡「加料」……都令熱情教學的老師心灰意冷。

我就曾經有一次初接班級，求好心切下，側面聽聞學生高談闊論，如何在小學時把以前的班導「整走」，並揚言也要如此對付我。後來與一位畢生奉獻教育、終身未嫁的主任談話，她提到任教的學生也曾在桌上刻字，對她的小姑獨處嘲諷辱罵。想不到一向慈藹威嚴的主任竟受過這樣的氣，我的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下來了。

把危機化為轉機

對於這位新手老師，我建議由於學生的負面態度已經形成，老師不妨先放下嚴厲要求的身段，以溫和柔軟的方式，發現孩子的優點、傾聽孩子們的心聲。倘若覺得當面言語溝通效果不佳，不妨製做問卷，詢問孩子最介意什麼？生活有哪些壓力？討厭別人用什麼方式對待他……或許可以發現自己沒有意識到的盲點，避開容易激怒學生的「地雷」，從而降低彼此的敵對情緒。

其次，建議老師在處理班務時，雖然要多方借鑑資深老師的方法，卻也不能盲從，還是要深入了解之後，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模式。我永遠記得初入教職時，因為豔羨某位老師嚴厲帶班、秩序井然的成果，也想以疾言厲色的方法帶班，結果下場落得無比淒慘。因為，正如同教學必須「因材施教」，老師帶班也必須琢磨出自己的方法。所謂適合別人的未必適合自己；別人輕鬆度過的關卡，很可能是你必須再三學習的功課。

我還告訴這位老師，恭喜她遇到瓶頸，因為這代表她即將邁向新的階段。記得當年陷入困境的我，除了從資深教育前輩、研習、網路、市售教育書籍……等汲取知識，也重新省視對教育的信念與一己的信仰，而這些都成為我後來教學與生命的養分。

最後，我告訴她，單純天真的孩子或許目前表現得令人失望，但他們終究是孩子，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呢？猶記我後來要離開那所學校時，曾經揚言要趕走我的孩子們，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有些事情是老師能夠教給他們的，有些只能留待日後的生命旅程一一體悟。如果能以較為豁達的心情去面對，師生之間的關係也會更和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