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甜蜜的負擔

2018年臺灣有27萬人結婚，有400多萬青壯年沒有結婚，有18萬1,601個新生兒，創8年來最低人數。2019年聯合國統計，全球200個國家出生率，臺灣排名最後第一位，平均每位婦女僅生下1.218個孩子，臺灣官方統計數是1.06。勇奪世界冠軍的是西非國家尼日（Niger），每名婦女平均生下7.153個孩子，差距很大。臺灣每個新生兒，都是龍子龍女，都是珍貴的炎黃子孫，每位孕婦都要細心呵護。

一位30歲女性工廠作業員，結婚2年未懷孕，男方父母急著抱孫子，小倆口同來調治不孕症。調了半年，小婦人有一天愁眉苦臉的告訴我，生孩子的事先放著，當前經濟緊，等存一些錢再說，養小孩的負擔真重啊！可是送子觀音已送到半路了，就在決定不想懷孕的當月，有喜了！老天是不是在開玩笑？叫人哭笑不得，小婦人唯一的安慰是：「我也會生孩子，哼！別再懷疑我有毛病。」

小婦人雖然很怕針灸，但為了寶寶，不想吃藥，從妊娠開始，嘔吐、感冒、腹瀉、腰痠、脖子緊，到後來兩腳水腫，都用針灸處理。妊娠36週，母子均安。但因為肚子太大，腰痠到不行，每天坐一整天的作業勞動，快撐不住了，就辭掉工作，安心待產。通常第一胎，較少提前生產，但小婦人妊娠38週，胎位已下降，我告訴小婦人，可能會比預產期提早生產，先給她心裡準備。

產檢時，醫生說胎兒太大，要準備剖腹產，小婦人皺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那要額外花一筆費用，很苦惱。我驚訝又質疑的看了看孕肚，我覺得還好啊！就問：「胎兒多重？」小婦人回答：「3,600公克左右。」我立即說：「上個月，有位產婦胎兒4,200公克，順利自然生產，3,600公克不會太大。如果沒有其他病狀，自然產對母子都比較好唷！」子宮是會伸縮的軟骨，針灸時，加針陽陵泉穴，用以促進子宮收縮。

有一天早上，小婦人產道開2指，羊水未破，還跑來給我針灸，通常第一胎，待產時間較久。我針了頭皮針後，留針回去待產，臨走前，我握著她的手，鼓勵她，要加油！不要怕痛，忍耐一下就會過去了，未到最後關頭，盡量不要打無痛分娩針，後遺症難預估。初為人母的緊張與喜悅交錯，妊娠後期，恨不得趕快卸下肚內重擔。結果小婦人隔天，自然順利生產，皆大歡喜。

產後第3天，夏日炎炎，小婦人戴著頭巾來門診，肚子還很大，全身浮腫，看起來比產前還要腫，連臉都腫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小婦人：「不在家坐月子，跑出來幹嘛？有哪裡不舒服嗎？」小婦人說因為生產太痛了，打了無痛分娩針。生產完，就無法尿尿，要很用力擠，才擠出一點尿，腳水腫比產前還嚴重，全身脹，快爆了。小婦人說得都快哭出來了，唉！年輕女孩忍痛力差，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排尿是怎樣啟動的？

排尿的機制，需從大腦皮質、橋腦、脊髓到周邊神經系統，共同互相協調。會陰神經抑制排尿，當尿液容量達到排尿臨界點時，膀胱內張力受器，會活化腦幹的排尿中樞，同時誘發薦椎的副交感神經，使膀胱收縮，並抑制交感神經和體神經。持續排尿反射，需由脊髓上傳感覺神經，來控制橋腦排尿中樞。這麼浩大的排尿工程，要從哪裡處理？無痛分娩針的劑量達到某個程度，是不是會把排尿的神經傳導機制也抑制了？

針灸處理：

採俯臥式，啟動大腦指揮中樞神經，針百會穴3針排刺；活化薦椎神經，針頭皮針頂枕帶骶區，2針排刺，額旁3線，頂中線，由前頂穴刺向百會穴，採瀉法；強腎利水功能，針腎俞穴，15角度進針，從上往下貼骨，外用紙膠布黏著，留針至晚上；促排尿，針膀胱俞穴；散生產止痛針之餘氣，針命門穴，2針齊刺。加強排水，針陰陵泉、太谿穴。

強腎利水的湧泉穴，能回應腦髓，效果最好，可是小婦人一聽到要針湧泉穴，馬上說不要，聽說針那個穴位很痛。只好教她自行揉按陰陵泉、太谿、湧泉穴。針灸完，小婦人下腹腔，頓時感到鬆多了，出針後馬上到廁所洩洪。我囑咐她，如果回去還尿不順，第2天再複診。

第2天沒見到小婦人，原來針灸當晚，就能正常尿了，新手媽媽自己帶剛出生的嬰兒，手忙腳亂的，浸潤在甜蜜負擔的幸福中。

——摘編自《六指醫手——為無明點燈》，（博大出版提供http://broadpressin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