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白色康乃馨

每年春暉燦爛的五月，空氣中總是飄溢着康乃馨的香氣，到處可見歡慶母親節的景象。傳說上帝無法照顧每一個人，所以祂創造了母親，讓母親慈愛的光輝照耀每一個孩子，還有的母親也將慈愛散射四周，溫暖身旁的人。

一位67歲的阿婆，眼見自己88歲的母親因中風臥床已長達17年，很害怕自己步上老媽後塵，所以她很注重養生。但生命有時是殘酷的，任誰都禁不起歲月的滄桑；阿婆因為腰椎間盤退化狹窄而沾黏，使得右腰痠痛且麻，一直延至小腿，造成生活上很多不便，她非常緊張，於是請女兒從南部帶她北上來看診。

老年人針灸 先補氣補血再論病

雖然阿婆不曾針灸過，但只要病能好，她一概承受，這種吃苦耐勞的樸質，就像是刻劃在臉上的皺紋。幫老年人針灸，要先補氣、補血再論病。老年人補的氣是陽氣，陽是一種機動力，有陽氣在就有陽壽，陽氣盡了就成陰壽。囑咐阿婆少吃會耗散陽氣的寒性食物和水果，以及會影響筋骨伸展力的香蕉、竹筍、酸菜與牛奶。

接著教阿婆自行做復健：平躺在床上，先空踩腳踏車3下，再抱右膝扳向胸前3次後放平，量力而為，不要勉強，來回做3次。最好左腿也一齊做，以防右腿不利，因為左腿受力過多，日後也會出問題。並且告知她走路要用拐杖，減少腿力耗損；老年人腿的無力，是心氣不足的徴兆，要養心氣。

針灸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全交代清楚後，才開始針灸，採臥式，針背面。針灸處理：補陽氣，針百會穴；腰部沾黏，針腎俞穴齊下2針、秩邊、環跳、委中、崑崙穴皆針右邊；鬆筋，針兩側陽陵泉穴；補心氣，針內關穴。針了8次之後，走路已較順暢，阿婆又問可不可以針健忘？她最近，忘東忘西，經常在找東西，加針四神聰穴。因為阿婆各方面配合得很好，針了15次之後，腰、腿麻的狀況已痊癒。

後來，阿婆眼睛模糊，針睛明、攢竹、養老、太陽穴；有時隨進香團刈香回來，膝蓋小腿會痠痛，針梁丘、犢鼻、足三里、陽陵泉穴；老年人一定要補腎以過晚年，針氣海、關元穴。日後，即使沒什麼症狀，阿婆仍定時來做保養保健，因為針灸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長時間下來，也在診所交了不少朋友。

隨著春去秋來，已過了3年多，阿婆不但經常隨團刈香，也參加老人會舉辦的戶外活動；頭上的白髮，從後腦髮際開始逐漸向上翻黑，臉上的皺紋也漸漸撫平，鄰居朋友都說她回春了；原本晚上夜尿3~4次，也減到1次；走路早就不用拐杖了，也自己會坐車來門診，她戲稱自己是個快樂的老人。

盛情難卻的慈心

每次阿婆來針灸，因為車子班次的關係，她都在門診時間前1個半小時就到了，就到附近市場轉轉吃個點心。有一次，她吃到好吃的蚵仔麵線，順便帶一碗給我，她像慈母般地傻笑著說：「你把我的腿治好了，我現在很能走，也很能站了，你那麼辛苦，時常忙得沒吃飯，就吃個點心吧！」其實我不喜歡那種油膩的食物，但盛情難卻，怕傷了阿婆的慈心，所以每次她來門診的時間，就可以聞到蚵仔麵線的香味。

她像慈母般說：「你把我的腿治好了，我現在很能走，也很能站了，你那麼辛苦，時常忙得沒吃飯，就吃個點心吧！」每次她來門診的時間，就聞到蚵仔麵線的香味。（Fotolia）

突如其來的惡耗

某一天，到了阿婆來門診的時間，沒有聞到蚵仔麵線的香味，也沒有看到阿婆出現。以往她若是有事不能來，都會先知會一聲，但這次怎麼沒消沒息的呢？再過了幾天，又到了阿婆來門診的時間，阿婆還是沒出現，心裡正惦念著這位獨居老人時，立刻接到她女兒寫來的一封信，信上說阿婆在過馬路時被汽車撞倒而往生了，因為怕我擔心掛念，特別寫信通知我。

很感謝她女兒的貼心通告，但這突如其來的惡耗，實在讓人震驚。人生無常啊！一束白色康乃馨遙祝阿婆駕鶴西歸，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