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十指連心

四肢指端是人體經脈的起始點，手十指是手三陽經、三陰經的起始點。儘管拇指與心、肺、腦、頭系統有關；食指與肝、消化系統有關；中指與循環、消化系統有關；無名指與生殖、泌尿系統有關；小指與心血管、胃腸系統有關；但是當十指疼痛時，往往痛徹心肺。這就表示著手指和心有著不可分的關係，而且人們總說十指連心，其實連的就是父母心、子女心。如果當十指一起發病，該如何是好？

老當益壯的老爹

一位88歲身材瘦長的老爹，平日喜歡運動，有一個孝順的兒子。兒子每次帶孩子就診弱視和鼻子過敏，也會把老爹一起帶來針灸保養。幾年來，孩子健康成長，鼻子過敏已痊癒，視力只有要看黑板時才戴眼鏡。老爹更是老當益壯，可以做伏地挺身30下，身體偶有小恙、感冒或是腸胃不舒服，針灸、吃藥很快就痊癒，復原能力比年輕人還快。

十指皮膚潰爛奇癢

有一次，老爹和老媽大吵一架後，就開始胸悶、心悸、氣喘，常常吸不到氣，臉上的笑容開始減少，皺紋也增加了。治療一段時間後，心平氣和，完全沒有心臟的問題。後來約有一年的時間沒見到老爹的人影，當老爹再次出現時，十個手指紅腫，幾乎要潰爛，手掌全漲紅且帶暗紫色，皮膚癢得無法入睡。曾給西醫治療過，藥膏擦了2個月，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惡化。我問老爹：「病發前有吃過什麼特別的食物或藥？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化學製劑？有到郊外觸摸過什麼植物或昆蟲？」老人家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當十指一起發病，該如何是好？（Fotolia）

針灸處理與處方

針灸處理：老人家不論生什麼病，第一針一定是下百會穴，提補諸陽氣上升，《內經》說：「諸瘡痛癢，皆屬於心。」所以針大陵、內關穴，使心氣能收、能散；清血清溼毒，走血分走裡，針血海穴，此穴治一切血病；清熱袪風，涼血、止癢、走表清肺，針曲池穴，此穴是治癬疥瘡的特效穴；加強解毒穴，針築賓穴；袪風邪、鎮定，針風池、合谷穴。並囑咐老爹拍肘窩、腋窩、膝窩各36下；雙指腹、雙小指外側、雙食指內側、雙掌腕橫紋各對拍36下；血海、曲池穴各按或拍36下。

處方溫經湯，但原典籍是婦科調經藥，怎麼用來治男性皮膚病？該方的使用病機為活血、養血、溫經散寒，藥方溫燥中有潤，是寒熱併用的經典方；適用於皮膚乾枯、暗紅乾裂，尤適合體型偏瘦者，因此，與老爹的症狀正好合拍。老爹心氣不足，有時呼吸不暢，加生脈散並告知他雙手要用過夜茶水或小蘇打水或韭菜水，泡10分鐘後擦乾，再用外用中藥膏塗擦，一天2次，常噴天羅水。

5次回診見康復

第二診，老爹的雙手不但紅腫還龜裂，且滲出組織液，痛癢難忍，但精神好轉可以入睡。此時正值炎炎夏日，以皮膚的外觀，顯然是實證、熱證，可是老爹的脈，輕取洪數，重按則虛。故處方溫經湯加當歸四逆湯，用熱藥治熱病。當歸四逆湯的使用病機為榮氣虛滯、寒瘀不通，尤其適合寒氣由內發出，手足末稍循環障礙，舌苔淡薄白。老爹正是心氣虛，血循到達指端後，收攝回返的能力較差。針灸如前，外用加撒收口中藥粉。

第三診，當老爹伸出雙手，檢驗成果，我凝視了許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見他那雙白手起家又布滿皺紋的雙手，龜裂處已收口，紅腫退去一半，多處皮膚呈現脫皮現象。處方與針灸如前。

第四診，老爹的手大致已恢復，只剩指端末稍皮膚乾燥，色紫紅，老爹瞇著眼靦腆地特別交待，照原處方不要改藥，他說好喜歡吃那個藥。

第五診，老爹的手膚色尚未完全恢復，但我告訴他已無大礙，不必再吃藥了，可以結束療程，剩下的讓身體機制去復原。但老爹像小孩一樣吵著要再吃藥，他怕兒子不肯讓他吃藥，於是眼巴巴地望著兒子說：「吃了藥，整個胸腔與心情有說不出地舒服舒暢。」兒子當下點點頭，老爹笑得很開心。

為了鞏固療效，再針灸2次。回頭看看處方，沒有使用治療皮膚常規用的皮膚藥與消風、止癢藥，見證不治證，見方不治方，跳脫治療皮膚病的框框，使得皮病不治皮的戰略一舉成功，出奇制勝，老祖宗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