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車企多而不強 專家揭腐敗核心利益

2023年9月11日,江蘇省蘇州港等待裝船的比亞迪電動汽車,堆放在太倉港國際貨櫃碼頭。(AFP via Getty Images)
2023年9月11日,江蘇省蘇州港等待裝船的比亞迪電動汽車,堆放在太倉港國際貨櫃碼頭。(AFP via Getty Images)

【記者程木蘭、常春/綜合報導】

中國汽車業近年來快速發展,儘管外觀設計日益吸睛,但難掩品質、安全與制度面的深層問題。中國汽車業人士黃國成接受採訪時指出,中國汽車與國際品牌相比,存在明顯差距,而問題根源在於制度導向與體制腐敗。

汽車外觀花哨 安全、性能堪憂

2004年大學畢業即進入中國知名車企工作的黃國成,專業領域是汽車機械的結構設計。他不諱言說,中國車企普遍將研發重點放在外觀、顏色與內裝飾板等元素上,對性能與安全性投入不足。

他表示:「中國車企更注重外觀是否漂亮、顏色是否時尚,而不是底盤是否堅固、零件是否耐用。」他舉例,比亞迪旗下的「海豹」車款,在等紅綠燈時,會左右擺動像跳舞一樣的設計受到年輕人喜愛;但該設計需要額外傳動結構,反而削弱了車體的耐撞性。

此外,不少國產車型在駕駛艙內裝上多個大螢幕,黃國成批評這類設計會在行駛中分散駕駛者注意力,特別在夜間更是重大安全隱患。他說:「比起汽車的安全性,這些都是花裡胡哨的東西。」

性能方面,黃指出,一些國產車開兩、三年後可能出現底盤生鏽、零件鬆動、異響等狀況;這是品質控管與生產標準的差異所致。他說,「國外品牌會使用機械儀表來確保安全與穩定性,避免螢幕造成干擾,而中國車企則選擇讓車內花哨,卻忽略了安全的本質。」

產品設計是為審批而非用戶

原任職廣西汽車機械結構設計工程師的黃國成感慨說道,中國汽車儘管在電池續航與充電技術方面有所進展,但在安全技術如剎車系統、底盤防鏽、電子防護、過熱預警等方面明顯不足。他補充說,像富豪(Volvo)等品牌的主動安全系統,如駕駛出現錯誤時,會自動修正行為、避開障礙物等智能反應,這些在中國仍極為罕見。

中國車企為追趕政府補貼與政策紅利,普遍存在研發流程倉促、產品穩定性差的現象。黃國成批評這類「快推快賣」模式,與國際正規車企反覆驗證多年的做法截然不同。他直言:「(中國)產品不是為用戶設計的,而是給審批單位與領導看的。」這種自上而下的制度設計,導致開發邏輯完全違背了汽車應以安全與實用為本的原則。

黃國成揭露,車廠在新車上市前的測試與驗證普遍存在腐敗。許多安全測試由政府主導,若車企不「給好處」,測試流程便會被為難。

為了通過檢驗,不少車企會針對送測車輛「特製樣品」,採用額外加強材料如厚鋼板、防火棉等,但實際量產時則偷工減料,導致留下重大安全風險。

採購亦是腐敗重災區。黃國成指出,許多車企的採購主管是高層親戚,無法進入正常監督體系。他說,「只要(好處)送得夠,品質差的供應商也能進入供應鏈。」從源頭就埋下了品質問題。

2024年,上海汽車前副總裁陳德美因高價採購自家兒子公司產品並非法收賄遭查;2023年,小鵬汽車被揭發供應鏈腐敗問題;2022年,理想汽車採購總監則因「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捕,名下4輛豪車總價超過1,500萬元(人民幣)。

事故無人問責 司法與媒體失能

汽車品質問題往往無法追責,原因在於廠商與政府關係密切。黃國成舉例2019年深圳一宗起火致死事件,事故車輛在追尾後自燃,導致多人罹難,家屬質疑車體設計與材料問題並提起訴訟,最終卻不了了之。

黃國成表示,「汽車公司設有專門公關部門,與政府保持聯繫,一旦發生意外或申訴,便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在這樣的關係網下,法院無法公正裁決,消費者也無法對車企追責。司法的缺席與媒體的沉默,使得制度性腐敗長期存在。

中國汽車業體制的核心癥結在於制度與政體導向。黃國成批評,中國車企普遍「只對上不對下」,忽略用戶實際需求。他說,「一個健康的汽車工業,應該依賴使用者回饋來驅動品質進步。但在中國,這樣的機制被整個制度環境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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