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海之心,臺灣之始 烏岩角登山記

岩脊最窄處不到半公尺,一側是萬丈深海,另一側則是直上藍天的裸岩。(陳錦堯提供)
岩脊最窄處不到半公尺,一側是萬丈深海,另一側則是直上藍天的裸岩。(陳錦堯提供)

文/記者廖儷芬

2025年6月1日清晨,攝影家陳錦堯站在一塊孤懸太平洋的巨岩之巔,海風鋪展,浪聲非常大。他說:「這裡不是山脊,而是一座從海面直刺天際的劍刃。」

眼前這座烏岩角,是台灣中央山脈的最北起點,地處花蓮縣豐濱鄉與秀林鄉交界,從宜蘭蘇澳一路沿海而行,最終於東澳嶺盡頭,這塊傳說中的「烏石仔」——海拔僅66米,卻氣勢如萬仞。

眼前這座烏岩角,是台灣中央山脈的最北起點。眼前這座烏岩角,是台灣中央山脈的最北起點。(陳錦堯提供)
陳錦堯說:「這裡不是山脊,而是一座從海面直刺天際的劍刃。」陳錦堯說:「這裡不是山脊,而是一座從海面直刺天際的劍刃。」(陳錦堯提供)

三日連登 烏岩角是最硬的一役

「這端午三天連假,我連續爬了仙山、馬那邦、烏岩角。最硬的,就是烏岩角。」

陳錦堯回憶,他的鏡頭從不畏艱險,這次也不例外。與幾位登山友人清晨自磯崎海岸起登,趁退潮時分快速橫越濕滑礫石灘,踏上烏岩角的岩腳。從那一刻起,每一步,都不再是徒步,而是仰攀。

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五)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一)(陳錦堯提供)
「這端午三天連假,我連續爬了仙山、馬那邦、烏岩角。最硬的,就是烏岩角。」陳錦堯說。「這端午三天連假,我連續爬了仙山、馬那邦、烏岩角。最硬的,就是烏岩角。」陳錦堯說。(陳錦堯提供)
與幾位登山友人清晨自磯崎海岸起登,趁退潮時分快速橫越濕滑礫石灘,踏上烏岩角的岩腳。與幾位登山友人清晨自磯崎海岸起登,趁退潮時分快速橫越溼滑礫石灘,踏上烏岩角的岩腳。(陳錦堯提供)

海上之刃的垂直對話

烏岩角之美,在於它的危險與孤傲。這是一塊被太平洋雕刻千萬年的岩體,岩性為變質片岩與千枚岩,表面裂隙縱橫。陡峭的岩壁直逼90度,每一吋都是風與浪的語彙。

「從海邊爬上岩頂,沒有路,全靠裝備與判斷。」

穿上頭盔,扣緊吊帶,腳尖踩點、手掌尋縫,一群人如螞蟻般伏行在巨岩邊緣。陳錦堯邊攀邊拍,在岩壁間找出最佳取景角度,記錄下登山者在岩海之間的對話與沉默。

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一)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二)(陳錦堯提供)
烏岩角之美,在於它的危險與孤傲。這是一塊被太平洋雕刻千萬年的岩體,岩性為變質片岩與千枚岩,表面裂隙縱橫。烏岩角之美,在於它的危險與孤傲。這是一塊被太平洋雕刻千萬年的岩體,岩性為變質片岩與千枚岩,表面裂隙縱橫。(陳錦堯提供)
陳錦堯邊攀邊拍,在岩壁間找出最佳取景角度,記錄下登山者在岩海之間的對話與沉默。陳錦堯邊攀邊拍,在岩壁間找出最佳取景角度,記錄下登山者在岩海之間的對話與沉默。(陳錦堯提供)
陡峭的岩壁直逼90度,每一吋都是風與浪的語彙。陡峭的岩壁直逼90度,每一吋都是風與浪的語彙。(陳錦堯提供)

登上劍脊 與風同行

最令人屏息的,是劍脊段。

岩脊最窄處不到半公尺,一側是萬丈深海,另一側則是直上藍天的裸岩。他們必須在這道「天然刀鋒」上橫移、轉身、交換位置,任何一個重心偏移都可能讓人墜入翻湧浪濤。

「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與天對話。」錦堯這麼說。

他捕捉到一張照片,同行的伙伴坐在稜線轉角處,望向深藍大海,陽光灑落臉龐,那是一種超越征服的平靜。

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二)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三)(陳錦堯提供)
岩脊最窄處不到半公尺,一側是萬丈深海,另一側則是直上藍天的裸岩。岩脊最窄處不到半公尺,一側是萬丈深海,另一側則是直上藍天的裸岩。(陳錦堯提供)
「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與天對話。」陳錦堯這麼說。「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與天對話。」陳錦堯這麼說。(陳錦堯提供)

從孤島看台灣 回望與謙卑

這座巨岩的壯美不僅是攀登體驗,更是地質的歷史展演。烏岩角屬於中央山脈東緣變質帶,片岩、石英脈交錯形成縱深層理。歲月將岩石雕刻成波浪狀的褶皺,像一本打開的詩集,訴說千萬年的造山記憶。

每一步攀登,都是地球的年輪。

登頂那一刻,隊伍在狹窄岩巔排開,背後是鋸齒般的稜線,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陳錦堯打開無人機,拍下全隊如同岩石一部份的畫面。人與自然,不再分彼此。

「最難的不是登頂,而是理解這片岩海的語言。」

他補上一句:「登烏岩角,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謙卑。」

登烏岩角驚險時刻(四)登烏岩角驚險時刻(四)(陳錦堯提供)
烏岩角屬於中央山脈東緣變質帶,片岩、石英脈交錯形成縱深層理。烏岩角屬於中央山脈東緣變質帶,片岩、石英脈交錯形成縱深層理。(陳錦堯提供)
登頂那一刻,隊伍在狹窄岩巔排開,背後是鋸齒般的稜線,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登頂那一刻,隊伍在狹窄岩巔排開,背後是鋸齒般的稜線,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陳錦堯提供)
「登烏岩角,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謙卑。」陳錦堯說。「登烏岩角,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謙卑。」陳錦堯說。(陳錦堯提供)

挑戰與準備 攀登者的責任

雖然高度不高,但烏岩角並非一般郊山可比。登島需判斷潮汐,裝備包括全套攀岩繩索與安全系統,且不可單人行動。遇天候不穩或浪大,應立即撤退。

陳錦堯也提醒:「最重要的是,不能留下垃圾與破壞,讓這個台灣的起點,永遠維持純粹。」

回望那座岩島,從陸連島變回孤島,潮水悄悄回升。陽光在岩面灑下一道光痕,彷彿中央山脈用光寫下一句詩。

「我從海中來,我向山而生。」

烏岩角,這塊堅硬的黑岩,承接著台灣的脊梁,訴說著島嶼與大海之間最初的相遇。對於陳錦堯與每一位登頂者而言,這不只是一次登山,更是一場島嶼深處的靜默對話。

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三)登烏岩角驚險時刻(五)(陳錦堯提供)
穿上頭盔,扣緊吊帶,腳尖踩點、手掌尋縫,一群人如螞蟻般伏行在巨岩邊緣。穿上頭盔,扣緊吊帶,腳尖踩點、手掌尋縫,一群人如螞蟻般伏行在巨岩邊緣。(陳錦堯提供)
烏岩角,這塊堅硬的黑岩,承接著台灣的脊梁,訴說著島嶼與大海之間最初的相遇。烏岩角,這塊堅硬的黑岩,承接著台灣的脊梁,訴說著島嶼與大海之間最初的相遇。(陳錦堯提供)
對於陳錦堯與每一位登頂者而言,這不只是一次登山,更是一場島嶼深處的靜默對話。對於陳錦堯與每一位登頂者而言,這不只是一次登山,更是一場島嶼深處的靜默對話。(陳錦堯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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