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高中推週末雙休 阻力重重

學校「工廠式」的時間管理,嚴重影響了高中生的心理健康。示意圖。(STR/AFP via Getty Images)
學校「工廠式」的時間管理,嚴重影響了高中生的心理健康。示意圖。(STR/AFP via Getty Images)

【記者宋唐、易如/報導】

沒有哪個國家的學生比中國高中生承受的壓力大,從早上6時左右一直到晚上10時,一天學習16個小時是中國高中生的常態,尤其是在人口眾多、但高等教育資源稀缺的省分。中共當局推行全國高中生週末雙休,這個看似一紙行政命令就能解決的簡單問題,卻遭遇重重阻力。

高考(中國大學入學考試)存在嚴重地域歧視,一些省的高中生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比如人口是北京5倍的湖北省,考生必須比北京考生高出160分才能上清華、北大。而四川一些只能讀三本(指高考錄取批次,三本為第三批)院校的學生,如果在北京同樣的成績卻能輕鬆讀到一本。

在985(985工程,共39所大學)、211(211工程,共115所大學)大專院校錄取率極低的情況下,教師與家長們化身為「精算師」,計算著每分每秒的投入產出比。高中生們被灌輸「分數」概念,比如一分之差就可能甩下滿操場的考生。

中國的教師與家長們化身為「精算師」,計算著學生每分每秒的投入產出比。圖為在考場外等待孩子的父母們。中國的教師與家長們化身為「精算師」,計算著學生每分每秒的投入產出比。圖為在考場外等待孩子的父母們。(AFP)

這種焦慮感推動了中國出現了一所被稱為超級「捲王」的「高考工廠」——河北衡水中學,在那裡只有重點班、清北班、尖刀班(成績最好的學生組成的班級),沒有普通班,重點班就是普通班。該中學每間教室都配有監視器,學生們的學習,甚至吃飯、睡覺都被精確到「分」,每個時段幾乎無縫銜接。

儘管衡水中學的備戰氛圍與題海戰術讓學生失去創造力,備受爭議,但卻能帶來相比普通高中高許多的一本升學率,引發山東、湖南、湖北、四川等地中學爭相效仿。

這種「工廠式」時間管理,嚴重影響了高中生的心理健康,根據〈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2019—2020)〉,有84.1%的高中生每天睡眠不足8小時,平均為7.2小時。根據〈2023年度中國精神心理健康藍皮書〉,中國高中生憂鬱檢出率高達40%。

有中國教師觀察,高中生每天最快樂和放鬆的時刻只有兩個:上體育課和吃完晚飯後的自由活動時間。這個時候才能看到 「整個狀態是一個青少年該有的樣子」。

走線赴美的高中生張陸凡對《大紀元》表示,她在中國讀高中的時候,學校會有憂鬱症的測試,老師說她們班憂鬱症的比率是30%到40%。

張陸凡表示,在中國讀高中每天作息都安排得特別滿,沒有一點自由。縣的學校更嚴,每天凌晨4時起床、跑操、吃飯,然後上課、上課、上課,課間只有5分鐘休息,中午吃完飯了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下午接著上課,一直上到晚上11時,一天只能休息5小時多一點,太可怕了。

從河南走線赴美的張繼順曾在中國國企工作15年,他對《大紀元》表示,他的孩子在國內讀高中時是住校生,即使短暫回家,也常常被大量的作業和學校任務占滿。有些學校甚至要求學生在家觀看教育影片,穿校服、坐姿端正,由家長拍照上傳到班級群,本應屬於學生的休息時間被各種形式的學習任務澈底剝奪,「我曾親眼看到孩子因為趕作業到深夜,精神崩潰甚至流鼻血。那一刻,我深刻反思:孩子們被這樣壓榨的學習狀態,究竟是為了什麼?」

突如其來的週末雙休
中共想要掩蓋什麼?

去年10月,中共教育部等多個行政部門發文,稱自2025年秋季學期起,中國高中推行週末雙休。但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雙休的推行提前到今年春季學期開學後,中共教育部3月發文說,禁止法定節假日、寒暑假集中補課或變相補課,並將此作為「紅線」。

突如其來的雙休引起網路討論,一名播主說道:「為什麼沒有任何預兆,全國各地高中突然開始實行雙休了?因為學生跳樓率這種敏感數據,是不會大張旗鼓告訴你的。所以你以為是突然間開始雙休了,甚至某個地方發生此類個案,第一件事就是全網封殺,你根本不知道。但實際上2023年之後,官方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2023年見證了學生跳樓率的最高峰。這還只是跳樓率,那憂鬱率又有多少呢?有心理問題的又有多少呢?如果再這樣下去,培養出來的可能就是心理不健康的下一代,所以減負已經迫在眉睫。」

另一則貼文寫道:「如果家裡有人在教育系統和教育局工作,就應該知道這幾年的形勢有多嚴峻。學生跳,老師跳,現在已經成了18歲以下少年最主要的死因之一。高中有30%~40%學生憂鬱,有多少學生因為憂鬱,成為家庭的沉重負擔。頂尖高校學生憂鬱比率也是非常驚人的,這樣捲出來的學生,完全沒有感知幸福生活的能力。」

雙休「上有政策 下有對策」
各地學校競爭仍激烈

儘管中共下令推動,但實際上高中實行雙休阻力重重。中國一名前中學歷史教師袁崛對《大紀元》表示,「我諮詢了以前的同事,重慶那邊高一目前確實是實行了雙休,但有些學生週末仍留在學校,高三實行單休。我在湖南的同事反映,他在一個貧困縣,教育競爭比較激烈,高一、高二一星期休息一天,高三是一星期休息半天,到月底會放假兩到三天。和我們20年前讀高中的時候是一樣的。」

「雙休更像一陣風,颳過去就沒了。」河北省張家口市的高二學生楊陽告訴《中國新聞週刊》,3月開始,學校以單週校內休、雙週離校休的形式雙休,但事實上校內雙休時,一天需要上自習,另一天要進行週考測驗。4月中旬開始,楊陽所在的學校已明確停止雙休,改回兩週一休,單週週末需要上課、考試。

這並非個案,河北、湖南、浙江等地均有學生或教師發文、評論,反映其所在學校週末雙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趙丹是河北省石家莊市一所市屬公辦學校的高二教師。她告訴《中國新聞週刊》,其所在學校從3月中旬開始,實行過1個月的每週雙休,現已恢復兩週一休。

「校領導非常強調學習時間的累積,並把它等同在校時間,絞盡腦汁讓學生多留校。」趙丹說,家長也分化成兩個極端:對成績看淡、心疼孩子的家長全力支持;重視成績、沒時間管孩子的家長強烈反對,後者遠多於前者。

出人意料的是,衡水中學幾乎是河北重點高中中最早表態實行週末雙休制度的。但是衡水中學的雙休制度採取的是「10+2+2」(每2週上10天課,第一週放假2天但不能離校,第二週週末2天可離校)模式,但仍然引起了家長們的強烈不滿。一位衡水家長說:「教育要人性化,要培養人才,這些都是對的。可如果考不了211和985,就要在家裡繼續種地,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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