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保持高利率 未必是壞事

雖然美國經濟出現了一些波折，但美股仍保持強勢，因此很難說升息對經濟產生負面影響，因此聯準會（Fed）2024年完全不降息的機率已逐漸升高，不再是令人難以想像的情境。

通膨比預期的頑固

在2024年初，投資者並不認為聯準會會長時間維持高利率，但這是他們現在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因為事實證明，通貨膨脹比預期的更頑固，持續徘徊在3%左右，而聯準會的目標是2%。

聯準會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等決策者的談話，鞏固了未來幾個月不會降息的觀點。事實上有些分析人士認為，如果通膨沒有進一步緩解，聯準會可能會再升息一至兩次。

但這個跡象讓華爾街不寒而慄，一些民眾也感到不安。人們擔心，貨幣政策究竟何時會放鬆？聯準會保持較高利率會對金融市場和經濟造成什麼影響？

目前正是美國企業的財報季，LPL金融（LPL Financial）全球策略長克羅斯比（Quincy Krosby）認為，很快就能從各公司的財報中看出端倪。企業將提供銷售、利潤以外的關鍵細節，包括利率對收益率和消費者行為的影響。

克羅斯比說：「如果發現一些企業必須刪減成本，結果使勞動力市場出現問題，那麼高利率就是潛在的問題根源。」

不過就目前而言，雖然標準普爾500指數（S&P 500）近期下跌了5.5%，但在利率上升的背景下，金融市場基本保持穩定。標準普爾500今年迄今上漲了6.93%，比2023年10月底的低點高出23%。

利率上升不一定導致衰退

從過去幾十年來看，利率上調與經濟衰退並無關聯。只要處於經濟成長時期，高利率通常是一件好事。相反的，聯準會常被指責，由於長期維持低利率，導致了2000年初網路泡沫和2008年的次貸風暴事件，這相當於引發了本世紀三次經濟衰退中的兩次。

事實上，有觀點認為，聯準會利率政策對美國經濟的影響被誇大了。摩根大通資產管理公司全球策略師凱利（David Kelly）說：「我認為積極的貨幣政策對經濟的推動作用，並不像聯準會認為的那麼大。」

凱利分析，從2008年金融危機到中共肺炎（COVID-19，新冠肺炎）疫情的11年間，聯準會試圖利用貨幣政策將通貨膨脹率提高到2%，但大多以失敗告終。近一年來，通膨率回落與貨幣政策收緊同時發生，但凱利懷疑這與利率政策有很大關係。

一些經濟學家也提出了類似的觀點，即貨幣政策主要影響「需求」。在這11年裡，需求一直保持強勁，在此之外的供應問題，才是影響通貨膨脹的主要驅動力。

凱利說，利率確實能影響金融市場，而金融市場反過來又會影響經濟狀況，「利率過高或過低都會扭曲金融市場。從長遠來看，這最終會削弱經濟生產力，並可能導致泡沫化，從而破壞經濟穩定」。

他補充：「我確實認為，現在的利率對金融市場來說太高了，他們應努力回到『正常』水準，但不是低水準，並保持在這個水準。」

市場還能承受高利率

凱利表示，這意味著今明兩年可能降息三碼（一碼即0.25%），將聯邦基金利率降至3.75%~4%的範圍。這與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上個月在點圖預測中設定的2025年底3.9%的利率基本一致。期貨市場的價格暗示，到2025年12月，聯準會基金利率將達到4.32%，這表明利率將維持高位。

雖然凱利主張 「逐步實現利率政策正常化」，但他確實認為，經濟和市場能長期承受較高的利率水準。他認為聯準會預測的2.6%「中性利率」是不現實的，而這個觀點正在華爾街獲得越來越多的支持。

例如，高盛（Goldman Sachs）認為，中性利率可能高達3.5%。 美國克里夫蘭聯邦準備銀行總裁麥斯特（Loretta Mester）最近也表示，長期中性利率有可能更高。

這使市場預期聯準會將在一定程度上降息，但不會回到金融危機後的超低利率。事實上，從長期來看，即使計入2008年次貸危機以後到2015年總計長達7年的低利率，從1954年迄今，聯準會的平均基準利率也高達4.6%。

美國國債利息暴增

然而，利率政策不能只考量總體經濟。幾十年來，美國的公共財政狀況已發生了巨大變化。自2020年疫情爆發以來，美國國債爆炸性成長，增幅接近50%。聯邦政府將在2024財政年度出現2兆美元的預算赤字，因利率上升而產生的利息支出將超過8千億美元。

2023年聯邦政府赤字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6.2%；相比之下，歐盟要求成員國必須將赤字控制在GDP的3%以下。

一些專家警告，高利率也可能對消費者造成影響，最終回過頭來傷害美國經濟。

SMBC日興證券高級美國經濟學家盧特卡（Troy Ludtka）表示，大手筆的財政刺激為經濟注入了足夠的活力，使聯準會提高利率的後果不那麼明顯，但如果基準利率維持在高位，這種情況可能在不久後改變。

盧特卡說：「我們之所以沒有注意到貨幣緊縮，原因之一是美國政府正在實施一代人裡最不負責任的財政政策。在充分就業的經濟中，我們卻有巨額赤字，這才讓局面得以維持」。

信用卡拖欠率升至12年最高

即使銷售額未減少，但較高的利率已開始影響消費者。聯準會數據顯示，信用卡拖欠率在2023年底攀升至3.1%，為12年來最高水平。

盧特卡表示，較高的利率可能導致消費者「縮減開支」，並最終導致「懸崖效應」，聯準會最終不得不做出讓步，並調降利率。

盧特卡不認為聯準會應該在不久的將來降息，但他說，「在某些時間點必須要降息，因為這麼高的利率簡直就是在壓垮低收入的美國人，而這是人口中的一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