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結合社工 賴儀婷拉近人與人距離(下)

賴儀婷和垃圾治療團在台東辦活動。(賴儀婷提供)
賴儀婷和垃圾治療團在台東辦活動。(賴儀婷提供)

文/記者莊麗存

(上集)

賴儀婷說,最近三年的工作,比較多是演講、表演、帶工作坊課程,也是穩定收入來源之一。自己覺得工作很幸運,接觸人群很多,包括經濟弱勢或家庭複雜,有身心障礙一路領補助長大的小孩、一出生就有特殊疾病等,這些人散布在社會各個角落中,不被理解,當音樂一出現,一個人帶著音樂與社工的價值想靠近他們時,他們掏心掏肺的程度,或許超乎任何人的想像。

對於工作靈感,賴儀婷說,她是非常依靠感覺的人,有感覺就會寫是她本來的創作習慣,當做音樂變成她的工作一部分時,比較難的是來自於即興音樂創作出別人的歌,當對方把故事說的很複雜時,要把它變成一首歌是很難的事情,即興音樂有它的挑戰及冒險,因為不能打草稿也不能先想好,也不會做筆記,聽完就要唱了。覺得對方唱的故事離自己很遠,唱一個沒有感覺的東西,沒太能感動自己也不確定能打動到對方,會覺得蠻有挑戰性的。

音樂創作跟人互動  是真正所愛

為了讓更多人認識自己,2013年成立自己的粉絲頁,她說,「以前是從零開始誰都不認識你,沒公司夥伴、沒有經紀人、沒有唱片公司,所以完全不知可以做什麼,每天可以賴在床上翻滾,唾棄這個世界沒有人理你,但媽媽會問我今天不用出去工作?一開始就先去教吉他、烏克麗麗,讓自己有一種穩定收入來源,沒很多,但我知道那個不是我想做的事情。」

其實「我想做的事情是用音樂創作跟人互動,不是教技術」,太多人可以教吉他烏克麗麗,教得比我好,教技術是很工具的,這一開始讓媽媽放下一些擔心。

於是自己開始不停唱,走出去、環島、到學校演講分享,或接觸動保團體為他們寫歌,這樣「門一扇扇開了,除了原來要做的事情,每天還有好多事都想做,不是大筆鈔票進帳,而是自己想做的事及別人找你做的事情越來越多。爸媽也看到我的轉變,也沒再問我有沒有在錢賺的事了。」

終於她在今年停掉所有課程不再教吉他、烏克麗麗,去年出一本書,也有學校邀請演講,然後也因此有課程邀約找上門,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機會,它會不時冒出來,也沒有那麼擔心下一餐在哪裡了!」

不想進社工機構  因體制卡死人

賴儀婷說,開始有動保團體、社工一些團體找上她,也有學校老師找上她到學校做演講,看社工感動地聽完她唱歌,感動到落淚,有種無法招架的感覺,當時自己覺得唱出的歌就能代表他們,唱出來看到他們的崩潰,好像看到他們得到了釋放、被理解、被同理。

「發現音樂有這個力量、原來這有我的觀眾」,這才開始漸漸有人找我去演講,課程也帶得越來越多,自己也有辦一個「社工人課聽音樂會活動」,去演講看到社工的人哭成那樣,覺得這好像是她可以為社工做一點什麼的事情,因為自己沒進入社工體系去,再當音樂創作獨立人,像是個社工界逃兵。

賴儀婷坦言,不想進入社工機構,是因為每天要核銷行政個案記錄、團體記錄評鑑,這些體制的東西會把社工卡死,無法有喘息的空間,可是社工的工作就是要對待人,聽這個人的故事輔導他,幫他找資源做好多事情,但力氣都用在做行政工作如何好好對待他。何況社工一個月只領2萬8千元,還要加班,每天做到八、九點,且沒加班費,勞動條件不合理。

「很清楚若我進去社工體制了,一定想為青少年做點什麼,更不能有條件玩音樂,可是我想要背著吉他,決定背著吉他漂在汪洋大海當中,沒有地方可以停靠,不會有機構想要這樣一種社工,因為不在體制當中,要走非體制,就不要期望人家會給你一個穩定薪水。」

音樂易觸動人  能勾勒出故事

賴儀婷表示,聽完別人的故事,自己感覺這船好像有地方可以停靠了,就像去社工海洋的地方,有觀眾在這裡,是屬於自己可以漂來漂去的地方。自己心中的一個小小的願景,就是唱歌給社工聽,至少還是和大家互動著,在一個有歸屬感的領域做事,唱歌給他們聽。於是開始跟人互動,開始唱歌給他們聽,真的很幸運,有些人聽到音樂後發現它的力量,她的服務對象也認為,音樂為他們帶來一些東西。

她提到,音符很容易觸動人,因為木吉他的聲因很純真、很自然,不是那種有很多花俏技巧的華麗音樂,也適合傳達給大家一種貼近人的氛圍。音樂常像是塑造出一個空間感,音符和弦一下會創造一種氛圍,沒辦法用言語形容,是無色無味、是溫暖安全的悲傷,傳達出一種情緒氛圍,人會掉進去,加上歌詞故事,勾勒出每個人的故事。

賴儀婷表示,當故事與音樂一出來,先塑造出一個氛圍,會讓大家找出故事來,各式各樣的故事在裡面,當有一個人說出自己的故事,那個故事線又開始串連了,看似每個人的故事不同,但彼此有關連的,「音樂是串起故事的線」承載人生悲歡離合的載體,更懂得自己多一點,更認識自己多一點,一直在做這些事情,對這個社會會好一點點。

世界最缺乏  人與人之間的理解

當自己當過社工,結合音樂認識各階層人,賴儀婷覺得這個世界最缺乏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理解」,例如,她常去演講,明知這個議題很沉重,還是想唱給國高中生、大學生、成人聽,想去突破這個社會因缺乏信任、理解而產生的一種歧視、偏見、貼標籤甚至彼此撻伐的怪現象。

她認為,一群被邊緣、被排擠的人,是不可能懂得怎麼愛別人的,不可能找到與人和平相處的方式的。遇到過太多被歧視的人,例如他們或許只是家境不好而已,沒偷沒搶,學校有偷竊發生時,師長或校方總是會先去看這些沒錢的學生,確認是否是他們做的,若能理解這些沒有錢的學生的真正處境,難道還會認為是這些學生的問題嗎?他們的遭遇就是這樣。

「我的工作就是讓大家多理解一些不被理解的人,不知可影響多少人,我相信透過音樂鬆軟的空間,讓你聽到不一樣的觀念故事。」若當所有人都保持沉默,都漠視不公的一切,讓它發生,沒為這些人講一句公道話,慢慢的這些人就不會知道真理與公平,只知道自己是被不公平對待的,那他們要如何學會尊重別人?

「當音樂的渲染力,可以讓他們直接感受到我想靠近他們,也可以很快讓他們感受到同理心,音樂既是我靠近他們的方式,也是他們很快接受我的原因。」賴儀婷用音樂瓦解人與人的心牆,讓大家在她的音樂下能侃侃而談、抒發自己壓抑的情緒,然後達成音樂結合社工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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