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為什麼受歡迎?

共和黨參選人川普贏得了總統大選。(Getty Images)
共和黨參選人川普贏得了總統大選。(Getty Images)

⊙臧山

(編按:此文為今年5月共和黨還在黨內初選時的評論文章,而今川普已當選美國總統,但川普為何會高人氣?回顧此文分析仍然適用。)

川普是美國政治中的一大異數。在過去大半年的總統候選人之戰,川普從一開始被人看扁,到後來在共和黨總統提名初選一路領先,再到現在全美出現各類「反川普運動」,這位誓言要當美國總統的億萬富豪,在全世界引起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川普過去肆無忌憚的言論,打破了美國精英用四、五十年建立起來的「政治正確」話語系統,讓大量心懷不滿的美國人大感舒暢。他反移民、反全球貿易、反伊斯蘭教,要求減少和中國的貿易,要求建設美國「長城」阻攔來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川普口無遮攔,因此被批評為「種族歧視者」、「性別歧視者」、「納粹」、「民粹主義」等等。最近他更公開表示,日本和韓國應該擁有核武器,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然而,川普不僅在各種民意調查中保持領先,也確實獲得了700多張共和黨黨代表票,已經非常接近獲得黨內提名需要的1,200張。我們或許真的將看到川普成為美國總統候選人,甚至有人悲觀的預測,我們真的將看到一位狂人總統,率領美國邁進新的時代。

我的看法是,川普的現象,其實是過去二十年全球化的一種反動。它代表了一種「本土」對外界不可知世界的懷疑和戒備。

過去十年,我一直住在美國東部的一個人口大約只有5、6萬人的小鎮上。大概從三年前開始,這個小鎮的居民開始了一個支持社區小店的運動,居民互相提醒,號召大家更踴躍購買本地小商人店鋪的商品,到本地居民開設的餐館中用餐,而效果也十分明顯。像麥當勞、沃爾瑪這樣的連鎖商店業績停滯,而本地小鋪卻大幅成長。

這種趨勢不只在我住的小鎮出現,甚至在大城市中,也有類似的情形。其實同樣的情形,過去三十年以來在歐洲,尤其是西歐國家一直都存在。歐洲人懷念過去的時光,尤其在摸不到未來脈搏的情況下,「本土」情結於是大大發作。從這個角度看,川普其實可以說是美國的「激進本土派」。他和香港、日本、台灣以及德國和法國的本土派(或者是「激進本土派」)極為類似。

有趣的是,中國大陸也出現了類似的趨勢。雖然中國是過去20年全球化受益最大的國家,但同樣在某種程度上正在經歷「全球化」更大的衝擊。過去幾年, 中共聲嘶力竭地要回歸傳統,無論是共產黨的傳統還是中國歷史的傳統,其實也都反映出他們以及中國人在意識形態上猶疑徬徨、進退失據的現狀。

然而美國的情況大概最讓全世界人擔心,因為美國不止是一個國家,它也是一個現代秩序維護者和唯一的超級強國。一旦美國退回上世紀上半葉的門羅主義時代,或者孤立主義時代,全世界會進入一個什麼樣的局面無人得知,唯一可以預期的是,世界其他地區可能會陷入一場極大混亂當中。

世界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全球化的第一個階段目前已經大致完成,如果人類要走向未來的融合,顯然必須再次經歷一場價值觀和意識形態的大融合,人類 的自我認知需要提升到全人類的高度,形成一個人類認同的、真正的「普世價值」。在這第二階段中,積極參與者即是未來新世界規則的制定者,而反對者,很可能 會成為新的世界孤島。

也許,新世界的建立確實必須首先經歷舊世界的垮塌。川普是否會扮演促使舊秩序垮塌的角色?沒有人是先知。變化總是令人痛苦,但仁義道德也好,民主自由也罷,都需要經歷痛苦的考驗。唯其能經過考驗,才能真正成為人類新的普世價值觀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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