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神遊】沉浮幾番繁華地 心中一卷道德言

 (大紀元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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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宋紫鳳

人的命天註定。信也不信,由你;是也不是,交由歷史評說。

西元前200多年的秦末,在魏地有兩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一位姓薄,其母是魏王宗室之女。時逢秦二世無道,群雄並起,魏國舊宗室也起兵叛秦。公子魏豹被立為魏王,而薄姬則被母親帶入魏宮。另一個女子姓呂名雉。呂雉長到成年時,其父呂公與人結怨,為了躲避仇家不得不舉家離開魏地,往投與他私交甚好的沛縣縣令。

其先,薄母曾請天下聞名的女相師許負為女兒相面,許負說此女當生天子,薄母聞言大喜。而呂雉的父親亦以長於相術而頗有名氣。他說呂雉有大貴之相,一心要把呂雉嫁給貴人。

西元前206年,項羽大封天下,十八諸侯並立,此時的薄姬早已貴為魏王妃,而呂雉則因其夫劉邦被封為漢王亦得妻以夫貴。

然而好景不長。西元前205年的仲夏,漢王劉邦在彭城被項羽打得慘敗,呂雉被楚軍擄走,成了隨時可能被項羽投之鼎鑊的人質。而劉邦的盟友魏王豹也見風轉舵。魏豹知許負曾為薄姬相面,說她將生天子,常常暗自揣度:莫非自己將為天子,不然,薄姬生子如何得做天子。如果自己將做天子,此時又何必依附劉邦,屈居人下。於是趁劉邦新敗,叛漢而去。結果,卻被漢軍大將韓信平滅,魏豹被活捉,薄姬則被送入漢營織室,魏國王妃一夜間成了織工與奴婢。

壹、薄姬與呂雉 會於關中櫟陽漢宮

兩個來自魏地的女子,彼此的命運如此相彷,彼此的軌跡若即若離。兩年後,楚漢休兵,中分天下,薄姬與呂雉終於因緣際會於關中的櫟陽漢宮。

原來薄姬在漢營做織工不久,即被劉邦收入後宮。只是這位薄姬,性情實在清淡,她喜讀黃老之書,整日深居簡出,少與人交往,如果沒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連劉邦都想不起來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至於呂雉,則因楚漢休兵,才得放歸,可謂九死一生。

而此刻櫟陽宮中還有一位來自定陶的戚姬,只是她少居宮中,常常隨劉邦出征。戚姬長袖善舞,在前方的大帳中,空曠的沙場前,戚姬曳地的鮫綃,如霧如煙。

貳、夫唯不爭 天下莫能與之爭

光陰荏苒,從櫟陽宮到洛陽南宮,再到長樂宮,薄姬走過了一個驛站又一個驛站,無論走到哪裡,她都如同浮世中的過客。陪伴她的是唯一的兒子劉恆,還有案頭的一卷《道德經》,其中的文字,薄姬早已熟讀成誦。有時她憑窗而望,見連甍飛棟,雕欄玉碣,卻想到:書中的那一句「金玉滿堂,莫之能守」說的就是這裡吧?

而當薄姬常常凝神作如是之想的時候,戚姬則常在劉邦耳邊哭訴,請立自己的兒子如意為太子。呂雉則每每枯坐長信殿中,滿腦子揮之不去的是戚姬的巧笑,妒嫉如一棵毒草,在心中瘋長,令她因嫉生恨,令她惴惴不安,令她想到奪權自保。

西元前196年,呂雉謀害了漢朝第一功臣淮陰侯韓信,一個月後,又謀害了梁王彭越,繼之逼反了九江王英布。漢朝一統剛剛形成的太平之局被呂雉打破,一時間人人自危,叛亂迭起。而劉邦則在討伐英布的戰爭中為流矢所中,數月後死於非命。

——妒嫉是一劑毒藥,雖然更多時候,它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但如果適逢其時,也未必不是一段亂世肇端的因由。——

西元前195年的五月,孝惠太子登基,長樂宮中,呂雉聽到未央宮傳來群臣們山呼萬歲的聲音,心中感慨萬千,此時她雖身為太后,位極至尊,而心中多年蓄積的妒火,卻並未因此得以暫熄。很快戚夫人被掖庭帶走,狹長的永巷成了她的不歸路,其餘諸姬凡曾得寵一時的,也都被幽禁宮中。

而薄姬的宮中卻靜悄悄的,似乎永遠不會被風浪波及。她就要跟隨兒子代王恆去邊遠的代地。常常被人遺忘的薄姬此刻令眾人羨慕不已,人們奇怪,為何呂雉的妒嫉在薄姬的面前總是無從發作,卻想不到,此中的答案就寫在那卷《道德經》中。《道德經》有云「水萬物而不爭」——薄姬鄭重地捧起經卷,她希望自己能如水——「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參、不羨趙地繁華 遠離權力紛爭

薄姬走了,簡簡單單地,如同長信殿前吹過的秋風。在呂雉的眼中,薄姬甚至是愚笨的,卻不知在薄姬的眼中,呂雉坐人間火宅日夜炙烤而不覺其苦,才是真正可怕的愚迷。

在遙遠的代國,薄姬被尊為薄太后,而她的生活卻與在長安時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每日焚香,敬讀黃老。代王劉恆白天勤於國政,早晚前來請安,日日如此,寒暑不誤。有時薄太后偶染微恙,劉恆則陪伴身邊,親自服侍,母子間儼如小戶人家的溫馨。

七年後的一天,中朝傳來孝惠帝駕崩的噩耗。天性仁弱的孝惠帝不滿母后呂雉的妒嫉,更為她鴆殺如意,殘彘戚姬的暴行而揹負了巨大的罪惡感,不能自拔,僅僅二十三歲就在病塌之上撒手人寰。呂雉放聲哀哭,卻不明白是自己的妒嫉害死了孝惠。

孝惠帝走了,呂后臨朝稱制,為了制約劉姓王,她將自己的兩個侄女嫁給了趙王友與趙王恢,而這兩個侄女竟同呂雉一樣善妒。劉友的這位呂王后因為妒忌他姬,竟到呂雉面前進讒言,劉友被呂后派兵圍守,飢餓而死。劉恢的這位呂王后,妒忌跋扈,終使劉恢幽憤而死。

趙王友死後,發生了日食,白日昏如冥界。呂雉心知自己作惡太甚,不禁有些後怕,她望天而嘆:這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這一年的秋天,代王宮中來了中朝使臣,原來呂后想請代王去做趙王。代王劉恆自幼得到母親薄姬的教誨,深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的道理,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亂世,他既不羨慕趙地的繁華,更想遠離權力的紛爭,於是婉言謝絕了使臣,表示寧願身處邊地,隨遇而安。

第二年,呂雉白日見物如蒼犬,一病不起,命人卜之,雲是趙王如意為崇,數月後呂雉病死,隨後,呂氏全族因為呂雉的作惡與用事而被株連。

又值秋天,薄姬回到了長安,回到了她熟悉的長樂宮。她憑欄望去,又見承霄之闕,光碧之堂,一切都與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兒子劉恆被擁立為天子,是為漢文帝。劉恆登基的這天,薄姬想起了許負,許負說「此女當生天子」——果然其言不虛。而文帝也與母親一樣清淡尚道,他恭儉仁讓,與民休息,結束了漢初的亂局,開創了淳樸而清寧的新朝氣象。

    贊曰:

  死生有命數在天,

  富貴無常若雲煙。

  沉浮幾番繁華地,

  心中一卷道德言。

  冷眼世人多愚迷,

  更焚嫉火苦相煎。

  願將此身作風信,

  東也翩躚,

  西也翩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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