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腹痛12年

當大地春雷一聲響起，萬物從寒冬中復甦。春字拆開來看，上為草，下為日，意思是太陽的陽氣跑到草下去了，鑽到地裏去了，去喚醒大地的生機。「春」也是蠢蠢欲動的小種子、小蟲子、小生命的生發之機，正躍躍欲出，但此時若小種子、小蟲子、小生命有微恙，也會隨春機大肆生發作怪。 

推敲腹痛的原因

一位70歲婦人，每逢春天，下腹就會隱隱作痛。雖然不是大痛，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卻非常不舒服，因而影響心情。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病因，就這樣與腹痛糾纏了12年。她還有高血壓、失眠、胸悶、腰痠、呃逆與大便不成形的問題。我問她：「妳當時是什麼原因腹痛？有瀉肚子嗎？有吃止瀉藥嗎？有感冒嗎？」70高齡的她，記憶已開始減退，什麼也想不起來。 

臨床上較常見到長期腹痛的原因，有些是得病當時，患有細菌性腸炎，一天腹瀉次數最多可達20幾次。照理說應該讓細菌瀉出或殺菌後，腹瀉就會自然停止，可是大部分的病人都是服用止瀉劑，想趕快停止腹瀉。結果止瀉後，未被殺死的細菌得以潛伏並繁衍後代。當吃到油膩食物，就容易引發腹瀉，或肚子隱隱作痛。 

眼前這位婦人，面色黃、身體消瘦、肌肉鬆弛、大便不成形等是脾氣虛的指徵；很累又睡不著、講話很快、眼神閃爍、個性急躁易緊張、脈象弦微緊，這些是肝經疏泄不良的現象。如果不是患有細菌性腸炎引起的後遺症，又逢春天發作，發作時間在午夜後更甚，而春氣入肝，子時後為肝膽經循行時間，推斷是肝經在作祟，是肝木剋脾土引起的腹痛。 

心存善良則逢凶化吉

她兩脅下腹肌比較緊張，按之微硬，又胸悶、失眠，多少帶有情緒性的問題在內。於是我問她：「妳是不是很多心事？很會操煩？」她的女兒在旁一直點頭，她則因為女兒在旁，似乎講話不方便。我就淡淡地對她說：「妳的人生都已走過70年了，不就是這樣而已嗎？妳回想一下，是不是擔心的事有百分之九十五不會發生，只有百分之五會發生。不會發生的事，浪費精神在擔心，會發生的事擔心也沒用，該來的就會來，該去的就會去，那都是老天的事，我們只要心存善良，就會逢凶化吉。」她聽了笑了笑。 

針灸與處方用藥

針灸處理：解肝鬰，針太衝穴；因肝腎陰虛，配照海穴，以調陰寧神；再加三陰交穴，滋補肝腎。調理慢性腹痛，用三陰交穴健脾疏肝；用行間穴疏肝鬰止痛；用內關穴通陰維脈，別走三焦而開胸理氣，用足三里穴降逆化濁；用梁丘穴，此為陽明胃經的郄穴，有氣血深聚，具多氣多血特質，用以理氣血止痛效果好。失眠，針神門、內關穴。並囑咐她，少吃生冷瓜果、油膩食物。 

再教她腹痛時，一邊按合谷或內關穴，一邊吸氣吸到腹痛處，再慢慢吐氣。用鹽塞肚臍，外用紙膠布貼著，可貼一整天，等洗澡時再去除；也可用艾粒或艾條在臍上灸，或用吹風機熱風吹10分鐘。處方用藥：使用經典理虛腹痛的名方——小建中湯，加上經典裡疏肝理氣的名方——四逆散，再加吳茱萸單味藥，用以專入肝，旁及脾腎，可利大腸壅氣，治陰毒腹痛，止嘔呃逆。 

揮別長期的腹痛

初診後，婦人很久都沒回診，心裡一直掛記著她，不知治療後的現況如何？大約2個月後，她因感冒來就診，問及她的腹痛情形，她高興地說：「針灸吃藥一次就全好了。」春天還沒結束，她就可以隨著春色起舞了，而且之後都沒復發。 

治療效果怎麼會那麼好呢？說真的，除了讚歎老祖宗的智慧外，我自己也覺得好像是莫名地把她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