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腳人 邱顯智 用樂觀專業改變司法冷酷

不同於一般律師給人嚴肅的印象，娃娃臉加上胖胖的身材，說著一口親切的台語，常自稱「庄腳人」的邱顯智。在取得德國海德堡大學法學博士候選人資格後，回國執業。如今才任3年多的菜鳥律師，卻參與過多項重大人權案件，雖然打了幾場勝仗，但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驕傲，他說：「律師，是高挫折行業。」而他，卻是無可救藥的樂觀，所以才能一直走下去。

台灣於2012年爆發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國家告工人的案件，勞委會（今勞動部）準備動用2千萬元預算、雇用80位律師，控告1,300名關廠工人、涉及630件借貸案，這是一場國家機器對弱勢個人荒謬、不對等的官司。

法院開庭前苦思對策。（邱顯智提供）

2013年，邱顯智律師才執業一年，憑著一股熱情和正義感，加上專業的法學知識，正所謂「初生之犢不怕虎」，他抱著「憨膽」和不可思議的感染力，集結了57位年輕律師，成立了義務律師團，多次拜訪國內頂尖公法學者、舉辦關廠案公聽會，經過一年的努力，漂亮的打贏了一場勝仗，自1996年起爭議了17年的「關廠工人案」終告落幕。

關廠工人案3月時獲判無罪，邱顯智（右）喜極而泣。（邱顯智提供）

其後，邱顯智也參與了多項重大案件，如洪仲丘案、太陽花學運、鄭性澤案、梨山老農案、后豐大橋案等，他都擔任義務辯護律師，也有了一些成果，如洪仲丘案廢除了軍審制度、太陽花學運暫緩了簽訂服貿協議，提出了《兩岸協議監督條例》先立法後審服貿，也促使數萬年輕人走上街頭，開始關心自己的國家。

國家要保護弱勢 法令需更健全

邱顯智出生於嘉義竹崎鄉下，樸實善良的他常能深入了解一般老百姓的心聲，對於小人物遭受的痛苦與無奈，更能感同身受，他常和當事人一起哭、一起笑，感性地安慰當事人，理性地分析案情，「關廠工人案」中，他的被告當事人有超過90歲的老阿嬤，也有30幾歲得癌症的紙片人，他上法庭辯論，常生動地描述工人處境，希望能觸動法官更柔軟慈悲的心，讓判案更周延。

他說，法律應該是以國家的力量來保護弱勢，因此法令需要更健全，而執法者也要能承認人的有限性，在某些情況下需要謙卑，而不是權力的傲慢，和德國相比，台灣人民太善良了，而權力擁有者太兇悍，他舉了法院「支付命令」的例子……

有一位殘障人士阿青（化名，當事人不便透露）來到律師事務所，滿臉愁容地說他兒子想要自殺，請求邱律師協助。

阿青曾向朋友借款35萬元未還，朋友將債權轉讓予討債集團，後來討債公司找上門，脅迫阿青於本票上簽字同意返還44萬元（原債務35萬元加計利息），並書立10倍之違約金（也就是440萬元），並要阿青未成年的兒子（阿豪）當連帶保證人。

該討債集團嗣後執上開本票向地方法院聲請核發支付命令，但阿青父子並未居住於戶籍地，致該支付命令以寄存警局方式送達，於阿青全然不知情之情況下而告確定。該集團於阿豪成年開始賺錢後，聲請強制執行，每月自阿豪的薪水中，扣除1/3給付該440萬元之債務。

因父親殘障，阿豪須負擔全家的生活費，而他只有微薄的2萬多元薪水，卻被扣薪1/3，揹負著4百多萬元債務，覺得人生無望，痛苦得想要自殺。

邱顯智說，近來年，支付命令屢屢成為詐騙集團、討債集團從事不法犯罪之工具，特別是底層民眾，常因不知聲明異議，導致支付命令因而確定，甚而因此被莫須有之龐大債務逼上絕路，全家老小一起燒炭自殺。因此，對此制度之檢討聲浪，長久以來一直不斷。

本案討債集團聲請之支付命令，因阿青不住在戶籍地沒收到，而法院以寄存（警局），並以債務人20天內未提異議為由，視同支付命令確定之判決，而對阿豪強制執行查扣薪水，對於毫不知情的阿青父子二人是何等的不公平。

邱顯智說，依德國法律，督促程序需債務人對支付命令和執行命令兩次均無異議，債權人始可對債務人為強制執行，而我國實務界常發生債務人未收到支付命令，經過20天而確定之憾事，僅有一次申訴之機會，毫不知情就要揹債一世，合理嗎？

我國支付命令制度係繼受於德國，德國法上的督促程序經過檢討，已做相當程度之修正，遺憾的是，我司法院表示，每年聲請「支付命令」的案件有40萬件，其中無爭議的有30多萬件，堅持維持現行支付命令制度，拒絕接受修正草案。

當洪仲丘案、太陽花學運發生時，法界人士能夠立刻跟上這一波社運腳步，成了新一波社運的堅實後盾，也促成了第三勢力、時代力量的出現。

在清華、交通兩所大學教授的支持與眾人的殷切期盼下，邱顯智日前宣布，明年將參選新竹市立委，他說，唯有具備專業知識，才能夠推動國會與司法改革，台灣的諸多社會問題並非只是個案，必須透過制度面改革真正做改變，他今日站出來參選，就是要成為無權勢人的依靠，從體制內改革。

參選立委掃街和民眾互動。（邱顯智提供）

雖無從政經驗，但他卻樂觀到不行，家人也支持他參選，邱顯智說：「不要因為在游泳池畔蛙鏡被偷，就戴起有色眼鏡看人，因為那樣就會失去與美好心靈事物認識的機會。」

每逢過年過節，他的辦公室內就會堆滿各種蔬菜水果，那都是受助者因為感恩而送給他的，他樂呵呵地笑稱是「今日農村」。他對人性永遠抱持著正面態度，爽朗的笑容洋溢臉上。◇

樂觀的邱顯智總是笑口常開。（邱顯智提供）

參選立委掃街和民眾互動。（邱顯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