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蝶

幾天前，我帶著閱讀寫作社團的孩子，在校園做走讀寫作的課程，清風正涼颯、秋日正溫燦，師生共攬自然的無字詩句怡然自得著。突然有學生窺見一隻怯生生的枯葉蝶，無聲無息地停駐在阿勃勒樹旁，那份嬌羞又隱逸的飄然身影，不仔細瞧，還無法判讀牠到底飛落何處？

我與孩子分享過去在社團學攝影時，學長姐曾告訴我們：「枯葉蝶是蝴蝶界中最著名的擬態高手，當牠棲息在樹枝上，如果不注意就很難發現到牠孤獨的身影。枯葉蝶是蝴蝶中屬於容易拍攝的Model，牠不容易因為陌生人靠近而飛走，因它自忖有與生俱來的保護色。」

學生忍不住讚歎造物主的玄妙奇奧，甚至還評論起枯葉蝶來︰「枯葉蝶外表除了可以模仿枯葉的形狀、顏色、葉脈外，連蝶翅上偽裝被蟲蛀的葉洞，都模擬得維妙維肖，太誇張了吧！」孩子的話中，自是「一沙一天地、一花一天堂」的體會呀！沒有曼妙舞姿的枯葉蝶，牠沒有令人驚豔喜愛的名字，更沒有華美微顫的羽翅。如此平凡無奇的枯葉蝶，卻是攝影家最喜歡的配角，牠可以陪襯其他蝶類斑斕七彩的容顏，在爭奇鬥豔的自然畫布中，配合美麗彩蝶飛揚翩躚的舞動，心甘情願當一片毫無美感的枯葉，就這樣墜落在牠們身邊，飛舞在這人間四時中。

唐代詩人白居易《花非花》：「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無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詩人以浪漫朦朧的文筆，描摹心中難以名狀的悵然迷惘，歲月有些失落的美好，非花，非霧，恰如春夢一場，如朝雲一朵，飛鴻雪泥，卻在心扉烙下美好的記號。楓紅枯葉蝶飛，孩子彷彿也因枯葉蝶有所觸動，煥發著「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季節悲愁。

孩子們，你們能感知四時遞嬗、萬物興衰的緣起緣滅，你們就成為能吹響生命號角的勇士，老師好喜歡你們滔滔說著枯葉蝶時的模樣，願意體會在生命的舞台中，能成為默默給予掌聲的觀眾，更是一種超然高潔的情懷。或許，我們無法成為蒼穹最耀眼奪目的一方湛藍，卻可以是最澄淨透明的一片雲朵，陪伴著那抹青藍的遼闊，靜靜相隨而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