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守了6年的祕密

一位52歲、身高176公分，皮膚黝黑的貨車司機，體格壯碩，孔武有力，一次可舉起100公斤重的貨物。由於做人誠懇又講信用，所以生意很好，這次因為腰、肩、臂過度勞損造成的職業病來看診。

腰酸痛，教他一面揉按中渚穴，一面轉腰；頸、肩、背的酸痛，教他一面開車，一面利用椅子扶手或方向盤搓按後谿穴；等紅綠燈時，聳聳肩，有時做雙手張開再緊握拳，連續做幾次，整個人會神清氣爽，解除頭部緊重。回家時用醋塗抹酸痛處，穿上衣服再用吹風機熱吹10分鐘，或用熱、冷毛巾交換敷。流汗時要擦汗，不要狂飲冰水，否則會傷害筋骨的柔韌性，易讓濕氣滯留關節。

針灸都是隨當時不舒服的部位施針，並做筋骨的保養，常用合谷、太衝、陽陵泉、足三里、風池、曲池穴。看診熟悉後，他開始話家常，誇讚家裡有個賢慧的老婆。後來有一陣子沒來看診，原來是老婆長子宮肌瘤，經量多又不舒服，他到醫院照顧老婆去了。醫生建議若不生小孩乾脆切除子宮，省得每月經期麻煩。

過了幾年，有一天他來看腰痛，眼神閃爍，低聲地說：「我有一個心結很難打開，即使連至親好友都難以啟齒，悶得很！」我問：「什麼事啊？要幫忙分擔嗎﹖」他的臉稍為泛紅地說：「醫生，我的性慾很強，性功能也很強，原本和老婆很合得來，可是自從她拿掉子宮後，進去空空的、怪怪的，也不知道怎麼說啦，就是不一樣啦！」

我問他：「會不會是心理作用，認為拿掉子宮就不是女人了？」他回答：「不是啦！很多的感覺沒有了，不會講啦！」接著他難為情地又說：「最近我認識了一位小姐，在她那裡有原來的感覺，雖然開始覺得很對不起老婆，但行房後真的能解除壓力，身心舒暢。」他最後鄭重地說：「醫生，我跟妳講，妳要告訴女人不要輕易拿子宮，行房真的有很大差別，也請妳千萬要幫我保密哦！」聽完後，我感嘆生物本能在操控著無明的人。不過，他說的這些話，事實上也是現今醫學倫理的課題：在不是非必要的情況下，任意以不生小孩、月經麻煩為理由，建議切除子宮是否是不仁道的事？

6年後的某一天，他因車禍而往生，老婆悲痛欲絕，扶棺痛哭，我替他守了6年的祕密也隨棺而去，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