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產電子煙何以在美國肆虐 大量青少年上癮

世界上超過90%的電子煙設備都在中國製造，但是電子煙並沒有在中國盛行，卻是遠渡重洋到美國氾濫成災，尤其讓青少年上癮，美國的監管機構卻應對不利。

一位美國公共衛生教授批評，這是「貓捉老鼠」的遊戲，但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FDA）在阻止非法電子煙進口方面，速度「慢得令人難以接受」，像隻「動作緩慢的貓」。

中共對內保護捲菸業

2023年3月，中共突襲全中國的電子煙銷售網，逮捕10人，並查獲價值1.5億元人民幣（約新臺幣6.6億元）的電子煙庫存。

根據全球市場研究公司歐睿國際（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的數據，目前中國僅允許銷售不太受歡迎的菸草口味電子煙，電子煙銷售額從2021年的29億美元（約新臺幣912億元）驟降至去年的17億美元，預計2023年的銷售額將繼續下降。

中共打擊電子煙行動也存在獨特的利益衝突：由國家專賣的菸草捲菸占中共政府稅收收入的8.7%，並直接從嚴格電子煙監管中受益。

歐睿國際的數據顯示，中國菸草總公司去年銷售了超過2.4兆支捲菸，幾乎是美國菸草巨頭菲利普莫里斯國際公司（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去年銷售量的四倍。

加拿大滑鐵盧大學教授方德智（Geoffrey Fong）說：「有關（中共）法規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捲菸。」方德智在該校主持了「國際菸草控制政策評估計畫」，已經評估了31個國家菸草監管的影響。

中國電子煙瞄準海外市場

儘管中共在國內打擊電子煙，禁止果味電子煙，並對電子煙製造商、進口商和國內經銷商徵收新稅，但是這些規則並不適用於瞄準海外市場的中國電子煙製造商。

根據中共海關總署的數據，在中國對內實施果味電子煙禁令後，2023年上半年，中國電子煙及相關產品出口額年增29.9%，達到54.8億美元。

中國的電子煙跨境電商銷售平臺「愛奇蹟科技」受益於中共的出口政策，目前已經成為新崛起的全球最大電子煙製造商之一，對美國、英國和整個歐洲的產業巨頭尤爾實驗室公司（Juul Labs Inc）和英美菸草公司（British American Tobacco p.l.c.，簡稱BATS.L）構成威脅。

在美國，愛奇蹟科技無視FDA對新產品的法規，並利用FDA執法不力的漏洞，向美國市場推出了各種果味的電子煙，品牌包括「精靈酒吧」（Elf Bar）、EBDesign和「迷失瑪麗」（Lost Mary），這些電子煙一直是美國最暢銷的品牌。

在英國，愛奇蹟科技遵守降低尼古丁含量和政府註冊的法規，同時也建立起龐大的銷售通路，利用低尼古丁含量的產品，大大提高青少年電子煙的銷售數量。

愛奇蹟科技的老闆是50歲的張升偉，這名中國的電子煙大亨在應對各國打擊果味電子煙的各種法規中顯示出機動的策略。他以深圳市愛奇蹟科技公司名義推展業務，2009年建立電子煙跨境電商貿易平臺「愛奇蹟科技」，但是他本人拒絕受訪。

「愛奇蹟科技」這個公司名稱讓人聯想到，電子煙是痛苦戒菸者的「靈丹妙藥」。張升偉和愛奇蹟科技的機靈操作顯示出，雖然全球努力阻止青少年對尼古丁成癮，但要減少青少年吸電子煙仍然困難重重。

自從中共病毒（新冠病毒）疫情爆發以來，美國青少年的電子煙使用率大幅下降。但是愛奇蹟科技的品牌「精靈酒吧」，已迅速成為最受美國青少年歡迎的電子煙產品。

美國疾病管制暨預防中心（CDC）6月發表的研究發現，精靈酒吧在美國銷售約一年後，2022年12月成為美國排名第一的一次性電子煙品牌。

針對全美的青少年使用菸草情況，CDC和FDA在2023年11月發表另一項調查發現，精靈酒吧是56.7%國高中電子煙使用者的首選品牌。

【美國監管機構執法不力】

自2020年以來，美國FDA在限制果味電子煙方面收效甚微。愛奇蹟科技和許多其他中國製造商在美國銷售數百萬支電子煙，但產品並未獲得FDA授權。

FDA通常會要求銷售商進行廣泛的研究，以證明電子煙產品既可以幫助成年人戒菸，也不會讓新使用者對尼古丁上癮。當其他公司遵守FDA漫長而昂貴的審查程序時，中國公司透過非法銷售，在美國奪取了其他公司的市占率。

FDA負責監管電子煙的金恩（Brian King）表示，FDA不能處罰或指控外國公司。他說，FDA也缺乏足夠的執法資源阻止廉價中國電子煙在美國引發的浪潮。

英美菸草公司在一份聲明中呼籲FDA和執法部門，嚴厲打擊愛奇蹟科技和其他「占領」美國市場的非法電子煙產品。該聲明指責這些製造商，「幾乎公然違反了所有FDA發表的規則和指南。這些產品繼續湧入我們的國界並瞄準年輕人」。

尤爾實驗室公司也發聲明表示，針對非法一次性電子煙產品的「執法不力」，會「削弱FDA監督有適當監管市場的能力」。

曾經擔任「青少年無菸運動」（Campaign for Tobacco-Free Kids）會長，最近剛剛退休的邁爾斯（Matthew Myers）表示，美國政府未能執行法律，導致像愛奇蹟科技這樣的公司能夠賺取「巨額利潤」，卻讓「試圖正確做事的公司」陷入劣勢境地。

邁爾斯說，未經FDA授權就公開銷售產品，「是我見過的最明目張膽的事情」。他擔任了40年的菸草監管者和反吸菸倡導者。

北卡羅萊納大學公共衛生教授瑞比斯爾（Kurt Ribisl）表示，FDA在阻止非法電子煙進口激增方面，面臨複雜的挑戰，但反應速度「慢得令人難以接受」。

中企藐視美方規則

中國電子煙產業的五名現任和前任高層主管告訴路透社，愛奇蹟科技藐視FDA規則的行為，是整個中國電子煙產業的慣用伎倆。他們表示，美國公司的競爭對手非法進入美國市場，幾乎不承擔任何後果，但遵守FDA規則的公司，卻要付出數百萬美元的合規費用和利潤損失。

愛奇蹟科技和其他中國電子煙公司無視美國法規，在美國蓬勃發展。根據芝加哥市場研究公司「希爾卡納」（Circana，前身為IRI）的私人零售數據，截至2023年10月中旬的一年裡，愛奇蹟科技的果味電子煙在美國的銷售額超過6.5億美元。

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9月的一年裡，愛奇蹟科技的銷售額占美國電子煙市場的9%以上。這使得該公司一次性品牌的市場占有率，僅次於英美菸草公司和尤爾實驗室。

2023年5月，在愛奇蹟科技的電子煙湧入美國商店一年多後，FDA將矛頭對準了精靈酒吧，並向美國海關發出警報，指示他們阻止該公司產品的運輸。愛奇蹟科技發言人李（Jacques Li）表示，該公司沒有貨物被「扣押或退回」。

根據路透社對FDA資料庫的查詢顯示，FDA和海關官員於2023年11月6日阻止了數量不詳的愛奇蹟科技產品進入美國。

資金不足及行政流程冗長

FDA表示，仍在評估被扣押產品的資訊，但此類數據無法反映其警報的「真正影響」。FDA認為，相信這些警報可能會導致「無數公司」自願停止進口非法電子煙。

愛奇蹟科技發言人李表示，該公司已停止了精靈酒吧和EBDesign品牌電子煙的運輸。這些品牌都在2023年5月的FDA進口警報中被點名。但是根據希爾卡納的數據，在截至9月的第三季，精靈酒吧和其他愛奇蹟科技品牌在美國，仍然是一次性電子煙的市場領導者。

FDA的金恩表示，一旦有數據顯示精靈酒吧是最暢銷的電子煙產品，並受到年輕人的歡迎，FDA就會對該產品採取行動。但他也表示，針對銷售非法電子煙的美國供應商或零售商建立執法案件需要時間。

金恩表示，FDA用於追蹤電子煙公司的資金相對較少，他們現在正在尋求國會的授權來獲得資金。金恩還提到，在起訴違法者之前需要諮詢美國司法部，而且FDA在採取行動之前需向分銷商和零售商發出警告，這種做法也導致了執法速度的緩慢。

自2023年6月開始，FDA向三百多家銷售精靈酒吧的零售商發出警告信後，已對六十多個商家處以罰款，其中許多是加油站和便利店。

【中製品低價搶美國市場】

愛奇蹟科技的精靈酒吧等一次性電子煙，尼古丁液含量通常比早期版本的電子煙，包括尤爾（Juul）的「菸彈」（pods）高得多。

在2020年，美國推出電子煙規則之前，尤爾憑藉多種口味的「菸彈」主導了美國電子煙市場。一個尤爾菸彈大約可吸200口，而有些愛奇蹟科技電子煙的吸量高達五千口。

尤爾電子煙的入門套件包含充電器、設備和四個菸彈套裝，售價至少40美元。愛奇蹟科技的電子煙設備更簡單，打開盒子即可開始吸食，售價也便宜一半，約為20美元。這讓愛奇蹟科技電子煙的銷售在美國暴增，尤其在青少年中更受歡迎。

FDA在2020年限制電子煙口味之前，尤爾於2019年底取消了除菸草和薄荷之外的所有口味。根據希爾卡納的零售數據，尤爾的市占率從2018年第四季71%的高峰，下降到2023年第三季的21%；而在同一時期，愛奇蹟科技帶果味的一次性電子煙品牌，市占率從4%攀升到43%。

去年退休的FDA菸草產品中心主任澤勒（Mitch Zeller）告訴路透社，2019年9月，時任總統川普宣布，除了菸草味以外，禁止所有電子煙口味，因為果味電子煙令青少年成癮。但是，此舉禁令引發了電子煙行業和成年電子煙愛好者的強烈反對。之後在當年12月，白宮後退一步，只希望限制菸彈式電子煙的口味。

持續在美國非法銷售

從表面上看，美國的電子煙法規比歐洲和英國的法規嚴格得多。迄今為止，FDA僅向23種電子煙產品給予了銷售授權，全部為菸草味。

然而，根據希爾卡納的數據，這23種產品加起來僅占美國7月至9月電子煙的銷售量不到3%。而過去一年總共有超過3千種新的電子煙產品進入美國市場。

愛奇蹟科技於2021年底在美國推出精靈酒吧，但並未獲得FDA銷售授權。

根據希爾卡納的數據，精靈酒吧和愛奇蹟科技的其他品牌，在美國的銷售額從2022年2月初的每週不到10萬美元，成長到2023年10月初的每週超過900萬美元。2023年從7月至9月，愛奇蹟科技電子煙的銷售量約為FDA授權產品總銷售量的三倍。

愛奇蹟科技的品牌之一迷失瑪麗，銷售額從2022年9月的每週不到10萬美元，躍升至2023年10月第一週的超過300萬美元，躋身美國一次性電子煙十大品牌之列。

【中國毒品對美國人危害更大】

危害美國人特別是青少年健康的中國產品不僅有電子煙，芬太尼等毒品的危害程度更加嚴重。

2023年11月5日，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瑞伊（Christopher Wray）在出席美國國會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時指出，過去兩年，FBI緝獲的芬太尼足以殺死2.7億人，超過美國總人口的80%。

瑞伊強調說：「中國（共）對美國所構成的毒品威脅，遠遠不止於芬太尼。」他表示，中共也要對向墨西哥販毒集團提供製造芬太尼、甲基苯丙胺（冰毒）等毒品的先驅化學品負責。

甲基苯丙胺是一種新型毒品，產品外形像冰糖。

與墨西哥接壤的美國加州聖地牙哥邊境巡邏隊，僅在到目前為止的2023年，就已緝獲來自墨西哥的甲基苯丙胺超過1,800磅（816公斤），以及古柯鹼2,100磅（952公斤），芬太尼1,285磅（583公斤），和海洛因111磅（50公斤）。美國財政部2023年11月4日宣布成立一個打擊芬太尼的特別小組，以打擊非法販毒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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