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野茶的今生前世

2023年08月29日 | 副刊文學

茶或者說野茶，深不可測。（Pixabay）

文／王金丁

與周老師相識在爬山的路上，人與人的相遇看似偶然，事後才知道並非偶然。那天，在高大的龍眼樹下，他用熱水瓶簡單的泡茶，說：「茶，或者說野茶，這東西深不可測，老孟你說呢。」捧著茶杯聞著茶香，這句話深深植入我的心裡。

那天，夏風從茂密的綠葉間吹來，周老師站在樹下，兩隻手臂端著裝滿茶菁的大竹籃子，迎著風神采飛揚。後來他告訴我：「那是最原始的製茶的浪菁工序。」

這是結識周老師的第一幕景象。

思索茶的奧妙

說茶深不可測，那可是我的童心就藏著的問題。「小孟孟，快來喝茶。」小學的一個暑假，在德仁叔公的屋簷下，喝了我人生的第一杯茶後，腦海裡就不斷思索著茶的奧妙，可說從此走進了茶的世界。

以後的日子裡，我參加了許多茶會、茶席。席中，除了品茶並欣賞茶席的布置；又聽了許多茶的講座，幾年下來，累積了不少茶知識。在聽了一個叫「茶心茶修」的茶藝課時，那位老師說：「學茶須先修心修德。」那堂課，讓我體悟了東方茶的高層次道理。

一次，在東市場門口，圓環涼亭裡，一位老伯給了我杯茶，然後，看著身旁許多人圍觀的棋局說：「乾坤無限大。」我捧著老伯給我的茶恍惚著，不知說的是棋局，還是茶。那天後，我走了自己的學茶的路，追尋自己的茶道，直到遇上了周老師。

野茶風味引人遐思

第一次聽周老師談起茶，就是在山上的龍眼樹下：「野茶風味特殊，引人遐思。」我捧著茶杯，淺淺的沾了一口，品著他的眼神。微風拂過他眉尖，周老師淡淡說著：「茶湯薄瑩，帶蜜色乳魂，香氣飄著夢幻，薄荷涼氣中可以聞到青芒果、檳榔香。」捧著茶杯，不忍喝下一口，周老師輕輕掀開紅泥壺蓋，壺口飄出白煙，我感覺香氣裡帶來夢幻，他喝了口茶，想著，語氣仍淡然：「底層有豐盈的百香果韻味，吞下肚裡，心曠神怡。」

野放茶天地孕育味道層次多變化

席坐龍眼樹下，周老師偏著頭，捕捉飄落的黃綠色葉子：「野茶落地生根，茶人保留大地自然孕育的茶樹，茶湯雖然味道不均，但風味層次多，變化也多。」

等兩片黃葉在地上落穩了，周老師看著杯子裡，緩緩說著：「高山上的野茶成長慢，採收的茶葉量不均，製作過程也較難，無法像一般茶廠的方式製作；必須在山裡萎凋後，把茶菁帶回去，用手工揉捻。也正好，從採茶到萎凋的過程，讓人了解製茶的困難。」他喝了口茶，身旁一片黃葉子「噗噗」被風吹跑了：「每杯茶得之不易，須要天地孕育，更需要有理念的茶人完成整個完美的製程。」

靜觀山林體悟人與自然的關係

周老師拾起一片褐黃落葉，站了起來，指著山林深處：「老孟，我們走走。」我趨前，山嵐向我們攏了來，周老師說：「做茶的人就是要還原野茶的原始味道，製茶過程中，享受與茶共處的時光，茶不只是止渴，更是滿足身心靈的良藥。」

我們走進小徑，嵐氣帶著寒意籠罩四周，花草樹木寂靜，更顯萬物都有了生命。周老師舒展著雙手，走進熟悉的環境，望著腳下山坡翠綠茶園，眼神似乎充滿迷霧：「獨自走入山林，甚至走入獸徑，在荒無人煙的山林裡靜觀山林，傾聽山與風的對話，運氣好的話，能遇到野茶，就先嘗嘗茶葉的味道，在嘴裡慢慢的，細細的咀嚼人與自然的關係，體會野茶美好的原始味道。」周老師微笑著瞧著我，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看我，我也靦腆的向著地上的落葉微笑著。

茶道，順其自然而已

幾年前，周老師在鄰近的山坡租了片茶園，很是興奮。到了春茶採收時卻找不到採茶工，他也坦然笑著說：「第一次管理茶園沒有經驗，沒想那麼周到，外地來的採茶工說好了，卻沒按時來採。」他仍然笑著：「只好自己採了，採的茶葉自然少了，自己採、自己做的茶，味道也不同，覺得有生命的味道。」周老師望著遠處的翠綠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