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把槍口抬高一釐米

法律之外，還有什麼？良知之外，還有什麼？

1989年11月9日，柏林圍牆倒塌。1990年，兩德統一。

柏林牆下，發生了很多悲慘事故。東德青年格夫洛伊，因翻越柏林圍牆被射殺。他的家人，向法院起訴，開槍士兵玄里奇。士兵的律師辯護：「作為守牆士兵，是在執行命令。作為軍人，執行命令是天職。如果有罪，罪也不在士兵。」

法官賽德爾，表情嚴峻，義正嚴詞，說：「作為軍人，發現有人翻牆越境，不執行上級命令開槍，有罪。但你可以打不準，打不準，無罪。作為心智健全的人，在舉槍瞄準自己同胞時，有把槍口抬高一公分的權利，這是你應該主動承擔的良心義務。

這個世界上，法律之外，還有良知。當法律和良知發生衝突時，良知才是最高的行為準則，因為『尊重生命』是放諸四海皆準的原則。」

當時，旁聽席上，許多人眼角閃著淚光，有人相擁而泣。士兵玄里奇也淚流滿面，向被槍殺的格夫洛伊家人說：「對不起！我錯了。」

士兵因蓄意射殺罪，被判三年半徒刑，且不予假釋。

* * *

一位9歲男孩，由爸爸帶入診間，說兒子有幻聽幻覺現象。不久，媽媽停好車，進來就和孩子爸吵架，很大聲，很激動！為避免傷害孩子，我先幫兒子針百會穴安神，請他到針灸房，脫離暴風圈。

我請媽媽降低聲調，有事慢慢講，大家都是為了孩子好。大人吵架，會傷害孩子的心理，造成陰影。到底爸媽為什麼而吵？

原來爸爸看完診，想帶兒子去收驚，未先和媽媽商量。媽媽極力反對，轟炸，有如機關槍掃射，勢如破竹，不依不饒。爸爸慌張，無力反擊。

看情勢，不妙，我請爸爸到候診室，我要和媽媽溝通。等爸爸走後，我說：「媽媽，請把槍口抬高一公分，就事論事，無論妳的想法多高明，無論事情多嚴重，永遠不要人身攻擊，永遠不要在孩子面前，扯傷他爹的面子，又傷夫妻感情，還傷孩子歸屬感、安全感，並擾亂孩子思緒，使事情更加棘手，能解決孩子問題最重要。」媽媽聽了，終於放下武器。

針灸處理

在針灸房，男孩正在看漫畫書，看得津津有味，對爸媽爭吵沒有任何反應，面無表情，也許是習以為常。鎮定安神，補陽氣，去陰氣，針百會穴，兩針對刺。思緒紊亂，有部分是腸道菌群紊亂，促腸腦軸循環，針合谷、三陰交、足三里穴。

幻聽幻覺，心腎不交，心氣不足，用頭皮針法，針胸腔區，約眉衝穴透向眉頭。生殖區，約頭維穴透向髮際。安魂魄，針印堂、神庭穴。加強衛外之氣，以防陰物來附，針風池、曲池、合谷、足三里穴。一週針灸一次，另服科學中藥。

還好，男孩不怕針灸。第二次針灸，男孩的眼神較不渙散。眼睛是靈魂之窗，是人身的日月，是生命力的表徵，是陽氣與陰氣的指徵，只要眼神有回神，就有希望。

爸爸說，兒子從不正眼看人，喜歡上網，查看有關靈異的資訊。在學校上課，無法專心，有學習障礙，智能障礙，考試都考零分，不和同學來往，有自閉症。

爸爸只好帶兒子去做檢測。檢查結果是弱智，還領了身心障礙手冊，並把兒子轉到特殊學校就讀。

我一聽，心涼了半截，說：「爸爸，請把槍口抬高一公分，不要只看兒子的成績，就判死孩子的智能，造成一輩子的傷害。我看兒子很聰明，生活起居都正常，會自己上網，很愛看漫畫書，怎麼會是弱智？

兒子只是活在自己世界，不想與人溝通。世界名人：愛因斯坦、莫札特、牛頓、林肯等，他們小時候也有自閉症情形，不要太早把孩子定死。」

自閉症，被認為是一種神經發育障礙，理論上不能治癒。患者不聾，卻對周圍聲音動靜，聽而不聞，只專注在自己的世界。不盲，卻對周遭人事物，視而不見，只專注在自己有趣的事件。不啞，卻對事情的表達有困難，或獨具一格，或別人無法理解，聽不懂。

民國109年，全臺灣身心障礙總人數119萬7,939人。較108年，占總人口數的比例，增加5%。110年9月底，我國領有身心障礙手冊，120.1萬人。每年都有上漲的趨勢。依衛福部統計，2021年，自閉症人數比例，1：44，即44名兒童，即有1人被確診為自閉症。

我請爸爸欣賞一部印度片，《地球上的星星》，或翻譯為《心中的星星》，講述一位8歲男孩，伊桑，患自閉症，有閱讀障礙，學習障礙，成績常拿鴨蛋，家長和老師都認為他很笨。伊桑自卑孤獨，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天馬行空。最後美術老師用心良苦，用畫畫將男孩從自閉症的困境中掙脫出來。

患自閉症的小孩，被稱為「星星的小孩」，在黑暗夜空中的小星星。其實星星小孩的父母，也需要被救贖。每一個人都是地球上的一顆星星，閃爍著獨自獨特的光芒。

第三次針灸，爸爸還在停車，男孩自己掛號，我喚男孩名字時，他自己走進來，正眼和我對話，我關心的問：「你的幻聽幻覺，有沒有好一點？」男孩笑著回答，說：「有好一點。」我又問：「要不要等爸爸進來時再看診？」他爽快應答：「好。」就走出診間，男孩這些應對，都很正常，怎麼會是弱智？

男孩平常花很多時間抄寫佛經、念佛經，說是要迴向給冤親債主，我好奇的問：「為什麼要迴向給冤親債主？你才9歲，哪來的冤親債主？」男孩笑了笑，沒回答。

原來，那是男孩在網路上得到的資訊，只要有助於他擺脫幻聽幻覺的方法，他都很認真去試，還接受某網站的諮商、指點。有時吵著爸爸帶他去收驚。幻聽令男孩很煩，快抓狂，這叫自閉症嗎？

我請男孩少上網，減少看手機時間，會上癮。多接觸大自然，多晒太陽，多運動，補足自己陽氣，就是特效藥。衛外陽氣足，人體較不會被微觀物質穿越，陰物較不會靠近，就可減少幻聽幻覺。

之後，來門診時，男孩有說有笑，對答如流，就是無法面對課業的難題。一段時間後，喜歡上學，喜歡和同學聊天，卻是常聊鬼故事。三個月後，男孩很少出現幻聽幻覺現象，成為地球上一顆頑皮的星星。

法律之外，還有良知；良知之外，還有尊重生命。請把槍口抬高一公分。

《九九歸真──上善若水》封面。（博大出版社提供）

——選自《九九歸真──上善若水》，（博大出版http://broadpressin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