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幕】美監管機構和加密貨幣的戰爭

在歐美銀行業風聲鶴唳之際，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和其他最高監管機構警告銀行注意加密貨幣的風險。

隨著全球第三大加密貨幣交易所FTX去年底倒閉，價值1兆美元的加密貨幣產業的麻煩成倍增加。

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聯準會和美國貨幣總稽核辦公室（Office of the Comptroller of the Currency，OCC）一起警告銀行：勿讓加密貨幣的風險轉移到金融系統。區塊鏈協會（Blockchain Association）執行長史密斯（Kristin Smith）說，他們「看到很多煙霧，但還不確定火在哪裡」，想弄清楚。

美國前國會眾議員弗蘭克（Barney Frank）表示，「（拜登政府）想傳達一個訊息：銀行不應該大量參與加密貨幣業務。」加密貨幣業者認為，這些舉措有可能會影響美國加密貨幣的未來。

加密幣恐對投資者保護不足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已向美國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Coinbase發出「威爾斯通知」，警告該交易所可能違犯美國《證券法》。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也以違反監管規定為由，在3月27日起訴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幣安」（Binance）及其執行長趙長鵬。SEC也在3月22日以欺詐和違反《證券法》的罪名起訴了波場（Tron）基金會創始人孫宇晨（Justin Sun）及其三家子公司。

華盛頓的大部分官員長期以來一直對加密貨幣持懷疑態度，認為數位資產的實際價值很小，並擔心對投資者保護不足。特別在2022年11月FTX倒閉後，美國立法者和監管機構對數位市場變得更加謹慎。FTX的創始人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被控犯有大規模詐欺罪。據稱他還策動一場影響廣泛的政治運動，推動對該行業放鬆監管。

SEC主席根斯勒（Gary Gensler）除呼籲加密貨幣公司遵守《證券法》，也加大執法力度。根斯勒告訴「政治」網站，不合規是加密貨幣「商業模式的一部分」。隨著SEC的嚴厲打擊，銀行監管機構也向貸方發出收緊加密貨幣的通知。

前財政部官員、現任「克萊德集團」（Clyde Group）副總裁的里佐（John Rizzo）表示，監管機構「採取行動，基本上禁止加密貨幣——如果你不能進入銀行系統，要怎麼存在？」

雖然幾乎沒有具體證據顯示，監管機構聯合起來並強迫銀行拒絕加密貨幣存款人，然而，監管機構的警告及風險本身，似乎對銀行高管們已產生影響。大型研究公司Messari執行長塞爾基斯（Ryan Selkis）說：「（銀行）說任何涉及加密貨幣的事情都是從高層禁止的。」

「斯旺比特幣」（Swan Bitcoin）執行長克利普斯滕（Cory Klippsten）表示，花旗集團去年年底在沒有任何解釋的情況下，關閉了他的公司帳戶和個人帳戶。還有幾家銀行也已經限縮對數位資產的開放度。

就連3月12日倒閉的標誌銀行（Signature Bank，又譯「簽名銀行」）的高管也在去年表示，計劃將加密貨幣相關存款的量降至20%以下。標誌銀行是一家對加密貨幣友好的銀行，倒閉前資產規模達1,100億美元。大都會商業銀行（Metropolitan Commercial Bank）等則完全逃離了加密貨幣市場。

聯準會等機構並沒有表示，要阻止銀行與加密貨幣客戶打交道，只是嚴格要求銀行遵守法規並且妥善管理風險。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前官員菲利普斯（Todd Phillips）表示，這是為了提醒銀行注意不斷上升的潛在風險，是基本銀行監理。「這是銀行監管機構在做他們的工作，而監管機構已經確認加密貨幣客戶有風險性。」

監管機構被證明具有先見之明。在他們警告銀行，加密貨幣存款不穩定之後的幾週，該行業的領先的三大銀行：銀門銀行（Silvergate Bank）、矽谷銀行（SVB）和標誌銀行都先後倒閉了。

加密貨幣行業及盟友進行反攻

區塊鏈協會誓言，要調查監管機構對加密貨幣公司「去銀行化」的緣由，該協會最近已向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聯準會和貨幣管理署（OCC）提交要求，要將相關資訊公開。與區塊鏈協會聯合提出請求的，還有加密貨幣交易所Kraken、經紀公司eToro和去中心化金融平臺Uniswap。

標誌銀行倒閉後，民主黨前眾議員弗蘭克表示，關閉該銀行「原因是監管機構希望發出一個非常強烈的、反加密貨幣的訊息，我們於是成了模板，因為基本上，（標誌銀行）是不可能破產的。」弗蘭克自2015年以來即擔任該銀行董事，他還為其辯護，認為標誌銀行只是在做銀行所做的事情：為客戶充當仲介。

共和黨參議員哈格蒂（Bill Hagerty）和眾議員埃默（Tom Emmer）也加入了這場戰爭。哈格蒂參議員說，「我們之前曾在『瓶頸行動』（Operation Choke Point）中看到過這種監管濫用行為。現在，很多事實都以同樣方式呈現。」「瓶頸行動」是奧巴馬時代的計劃，不允許銀行為槍枝經銷商和發薪日貸款機構融資。共和黨的擔憂是，美國作為金融創新之鄉的聲譽可能會下降。

銀行拒絕加密貨幣存款或因風險

「斯旺比特幣」的CEO克利普斯滕則駁斥，聯邦監管機關聯手要將加密貨幣行業去銀行化的陰謀論。只從事比特幣交易的克利普斯滕提出了一個不那麼神祕的理論，也就是銀行會拒絕加密貨幣存款人的原因是：風險。

克利普斯滕認為，由於去年發生震撼市場的一連串破產和詐欺事件，包括FTX、Celsius（涉嫌龐氏騙局，因資不抵債而破產）和Voyager（涉嫌在沒有許可證的情況下非法經營虛擬貨幣業務），自然會使銀行採取行動來降低加密貨幣業務的風險。

以「斯旺比特幣」的例子來看，克利普斯滕表示，他的公司在被花旗集團撤消帳戶時可算是陷入「天羅地網」。但自那以後，該公司幾乎就沒有再遇到什麼新麻煩。而且，由於市場上有數千家銀行和貸款機構，只要一家公司有「穩固的業務」，就會有一家銀行願意接受它。「像我們一樣在沒有預警情況下，被花旗銀行取消帳戶時可能很痛苦，但如果你的生意沒有問題，你真的可以走到隔壁的大通銀行或威爾斯銀行去。」

標誌銀行被FDIC接管，則是因為聯邦政府想切斷銀行系統內的任何不良蔓延。稍早時，金融服務部（Department of Financial Services）發言人即聲明，該決定「與加密貨幣無關」，而是「對銀行領導層的信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