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行走街頭的那份自在

防疫「拘」家時，本想著腦子會清淨些，但事實並非如此。這些年去過的地方，逛過的街景，一路上遇到過的人或事，在腦中漸漸清晰起來。哪也去不了的現在，這些記憶如水晶般剔透，寧靜又美好。在回憶中悠然閒步，想著解封後要好好走走，讓夕陽把身影拉得長長後再回家。

疫情前，每工作幾個月後，心裡都會覺得癢癢的，似乎不出門散散心很難繼續。每到新城市略作休息後，我就會拉上同伴先到附近走一走。獨自出門時也一樣，到旅館前臺要一份地圖，問附近的景點或商業區大概在哪個方向後，就出發。

行走在陌生的街頭，眼神中有幾分好奇，友好的路人大多也以同樣的眼光打量我，或以微笑來招呼我這個外來者，心情在這無聲的交流中變得愉悅起來。有時想，是否是把工作和平日裡的煩心事拋之腦後的緣故，但轉念想想不對，是在這點滴中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友好，一種純粹的、無所求的友善，一份久違的質樸情感。

我留戀那些讓人覺得有底蘊和風景的城市。小到街邊咖啡館桌上點綴的鮮花，街心花園讓我駐足的雕塑，路邊讓我好奇心大發的小古董店；大到一天也看不完的博物館，進去沒幾個小時出不來的購物中心，還有大名人的故居，以及那陽光斑駁的河邊林蔭道。在這樣的城市，步行瀏覽是件趣事。置身其中，一點也不覺得乏味，細細觸摸歷史的磚瓦牆垣，體會歲月的變遷和城市文化的積澱。

記得一次去波士頓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天不作美，陰沉沉的，淅淅瀝瀝飄雨滴。街名早已不記得，街面不寬，老式的風格，感覺親切，兩邊商店林立。穿著防雨服，一路和老友慢悠悠閒逛聊天。下雨了，我們沿店外屋簷溜躂，心意起時也拐進店瞅瞅。沒想過馬路時天突然放晴了，霎時間，燦爛的陽光灑在身上，我倆誰也沒有說話，腳步踩過溼漉漉的地磚……人生相見不易，明日又各自天涯。多年後，街道上那一對雨後陽光下的身影，將仍會在暗淡的記憶裡閃著光亮。

現代忙碌的生活，讓很多人早已和「步行瀏覽」說再見。行程安排過滿後，似乎少了點步行帶來的心境放鬆，因而時時感慨「旅行好累」。

在景點常能看到隨著旅遊大巴車而來的遊客，下車後舉著手機拍一通，再上車趕往下一個景點。對我而言，這樣的快速瀏覽略顯倉促，就像吞食，嚥下了，味沒品。

防疫「拘」家，連這些「快速瀏覽」也不能夠了。「虛擬」和「遠程」變得熱門，人們在網上衝浪、購物、遊玩，可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網購的物品實際拿到手後，摸摸質感和看商品描述所期望的還是不同。

遊玩也一樣，漂亮的影片和照片，難替代身臨其境時內心微妙的感受，就像偶遇路人的微笑，能讓我瞬間感到溫暖，與舊友的短聚讓人感慨世事變遷，可遇不可求的體驗使每個行程都獨一無二。

居家防疫，我更留戀行走街頭的那份自在，把微笑留給路人，和友人閒聊時光。

人生如旅程，善待他人，行走天涯也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