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生」台灣行的一日

 (陳淵燦提供)
 (陳淵燦提供)

文/福里豐子作 陳淵燦譯

一九九九年去台灣旅行時,是跟婆婆兩人行的;雖然說這是第二次行,可是沒有導遊帶的個人自由行,到底還是有相當程度的不安。婆婆是因她父親當年工作的關係,而出生台灣,也在此地長大,但還年少時就回歸日本。想想那幾乎是浦島太郎(註一)般的生涯狀態了。

不過在台灣的機場,有女兒來接機,稍稍放下了心。當年女兒是在台中的某大學留學中,因而就台北、台中兩地為中心,為我倆當導遊。

一九九八年曾留學鹿兒島(註二)的張素真小姐,也在她家接待了我們,也就吃到台灣的家庭料理。張小姐買來的早餐是豆漿、米飯和花生的飲料之外,還有蛋糕狀麵包三種。粉紅色的是包了蕃薯餡的,白色的是小麥粉。還有就是夾蛋的Nan(註三)。這些都是第一次吃到的珍饈,宜人可口的食品。

這一次旅行,終於來到最主要的目的地──嘉義之行,正是婆婆最期待的一天了。她生平對於出生乃至成長的台灣,一直唸唸在心,一直希望再度造訪。

在派出所問明市政府所在,跑到一如戶籍課般的地方來。受到日語流暢的職員黃銘鎮先生熱心無私的接待。他翻查當年的戶籍簿,發現了婆婆父親的名字,看到橫欄書有「監獄看守」幾個字時:

「哎唷!這就對了!」大夥兒莫不加思索,不約而同地歡聲四起,大喜過望。載有當年家族姓名的那幾頁,請他影印了給我們(一份10元,總共40元)。

之後,參觀婆婆父親當年上班時的嘉義監獄啦、婆婆的姐姐上學的嘉義女中啦、曾經玩過的嘉義神社遺跡等處。婆婆雖然只是憑其年幼時的朦朧依稀的記憶,但是數十年來得以重踏故鄉之地,看來始終無限感慨。

在台中參觀最有名的莫過於寶覺寺。祂具有金壁輝煌的外表,高達30公尺的布袋菩薩(彌勒菩薩像)。祂的體內據說是台灣民俗文物館,但當天因休館而無法進去參觀。

寺內有日本人墓地,與日本緣故頗深。彰化大佛也很大,體內有階梯可以上去。如果要說是大,那就要算英國的Guinness博物館(註四)了。它展示著Guinness book所記錄有案的世界紀錄保持者們的等身大的蠟像。以世界最長壽的泉重千代女士(譯註日人)也是其中之一。參觀各種各色的世界第一名,那可真是興味盎然哪。

在台北的團體旅遊中的一次小旅行,是烏來的半日遊了。我們看到泰雅族穿上的歌舞民族衣裳,光鮮亮麗,彩色繽紛,真有給眼睛「保養」的機會。它那拉成環狀的舞蹈隊形,間有邀請觀光客參與其中。當然喜歡舞蹈的人可以參與其內,但必須要注意!舞蹈之後,他們會推銷價目蠻高的照片(事前我們打聽知道此事,幸而雅致無事。)

高達244公尺的摩天大樓,可以輕易地從瞭望臺一窺台北市街景。到46階層有快速電梯30秒可達,360度的展望,那才來勁哪!我們也搭上捷運到淡水,到此地景點的紅毛城繞圈兒。隔著淡水河看到對岸上的山頭(應是海拔612公尺二等三角點的觀音山,譯註)。看來一如「浮於錦江灣上的櫻島,有了就像回到故鄉,讓人有安心的感覺」,聽女兒這麼一說,卻令人感到有一種悠然自適的心情。

逛夜市場,也體驗到腳底按摩,據說這還必須先預約的哪。也很想玩把臉套進各種變身模型的洞中拍拍照片。不過這些只好留在下一次的機會來挑戰了。今後設能如此一網打盡,這也算滿載而歸的旅行了吧。

譯後記:

黃銘鎮先生25年次生,嘉義市立初級工業學校畢業,擔任嘉義市東區戶政事務所戶籍員,2001年屆齡退休。本文乃其退休兩年前發生的、亮麗的國民外交工作之一環。他讀林森國小二年級時終戰,僅僅學了兩年的日文教育,卻能自學日文,既能與日人流利的會話,也能與本文作者福里豐子書信來往,流暢無礙,令人佩服。

言云:「人在衙門好修行」。他於在職中,遇上日本「灣生」(指日治時代在台灣出生長大,也包括在台受教育乃至就職之日人)回到故鄉(台灣)申請戶籍謄本時,自動出面處理,令其感謝莫名。而這位作者和一家三代人受到如此滿意的接待,終能如願以償;卻也因她文筆佳,回國後撰寫此文,投寄日本「南日本新聞」晚報;遂於2001年(平成13年4月7日)獲刊載,而將報紙寄給銘鎮兄,用以表示謝意,真是得來不易。

譯者乃在最近一次集會中,巧遇無意中聽其透露有此特別的回憶;乃敦促其翻尋10多年前的舊新聞和來往書信,提供一閱;因覺仍有公諸於世的必要,乃翻譯如上,回響讀者。

註一:日本童話,浦島太郎某日救出被孩子們玩耍的大海龜,知恩圖報,被牠帶到海底龍宮城遊覽招待,不知時日;回到故鄉後不小心打開帶回來的禮物──小箱子,冒出了煙,一下子變成老頭子的故事。

註二:鹿兒島縣屬於日本九州南端,地理山最接近琉球。

註三:印度一種的麵包,以炭火燒烤的圓型土製炭窯,叫做tandoor。

註四:英國ギネス博物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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