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容:天津爆炸周年 信息封鎖背後的隱憂

⊙程曉容
2016年8月12日,天津市濱海新區大爆炸一週年。蘑菇雲的火光雖已散去,而直徑97米的大坑猶在。滿目瘡痍,是恐怖人禍的見證。當夜,數百條生命瞬間逝去,家園損毀,毒物泄漏。有報導稱,發生在這個港口城市的悲劇,幻滅了中國夢,同時驚醒了中產階級原來,災難可以離自己這樣近!

今日,重建工程緩慢地推進著,政府仍然在嚴控輿論,爆炸地的污染隱患令人憂慮。一次特大事故,折射出中共特權給人民生活帶來的危害。信息封鎖,擋不住真相,只會促使民眾積極的找尋渠道、發出呼聲、探究癥結所在。 

全世界看天津 天津無新聞

2015年8月12日晚23點34分左右,天津市濱海新區天津港的瑞海國際物流中心貨櫃碼頭,集裝箱內易燃易爆品發生連串爆炸。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波,令天津市及河北省局部地區都有震感!

據國務院2016年2月5日發布的《天津港爆炸事故調查報告》確定,本次事故中爆炸總能量約為450噸TNT當量。事故共造成165人遇難、8人失蹤,798人受傷。304幢建築物、1萬2,428輛商品汽車、7,533個集裝箱受損。截至2015年12月10日,已核定直接經濟損失68.66億元人民幣。不過民間質疑官方公布的數字,認為實際有上千人死亡。

天津大爆炸引起了全球關注,外國媒體當即以新聞頭條報導。8月13日,不少外國記者趕到天津實地採訪。事發10小時後,天津電視台的衛視頻道整個上午隻字未提最新傷亡情況,卻播放韓劇,被網民諷刺「全世界在看天津,天津在看韓劇」。隨後有天津衛視工作人員在社交媒體解釋,天津衛視播出內容受上級部門審核控制,無法自行決定。天津電視台地方頻道派出上百名記者前往現場,但廣電總局的規定,不得擅自增加新聞節目的播出,故最後所得內容轉交到中央電視台。

從爆炸發生一開始,中共當局就嚴格控制和封鎖有關信息,禁止中國媒體進行獨立調查報導。

中宣部要求大陸媒體統一口徑。之後,社交媒體上的抨擊、質疑帖文也被迅速刪除。爆炸過後,中共抓捕了一批在網上揭露真相的民眾。爆炸現場周邊的居民被嚴密監控,被警告不得對外泄漏真相。據天津港公安局內部人士透露,「我們有一份內部統計的失聯和確認犧牲的人數名單,但沒辦法說。」天津市政府的文宣系統對危機的反應之緩慢、被動,也引發大量質疑。

8月13日,新浪專欄刊文《塘沽大爆炸,天津依然是座沒有新聞的城市》,作者湯嘉琛說:「遇到這種突發事件,第一時間要求公布死傷者人數、事故原因等,有些過於苛刻。但通過微博、網站動態發布最新信息,避免因信息不透明而出現謠言,減少民眾的恐慌情緒,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從3年前的薊縣大火,到如今的塘沽爆炸,沒有絲毫進步。」

在大爆炸1個月後,日本NHK電視台製作播放了紀錄片《天津大爆炸——中國社會的陰暗面》,呈現了深入採訪和分析。此片很快遭到中共封殺。網路上流傳著中宣部的密令,要求各網查刪該紀錄片。不過,有人將這部片子配上中文字幕在大陸傳播,足見人們對中共掩蓋大爆炸真相的不滿。

NHK電視台邀請了日本神田外語大學的興梠一郎教授,為觀眾解讀事故背後的社會問題。興梠一郎教授批評中共的新聞只是政府的宣傳,認為中共封鎖信息是害怕社會的不安情緒泛濫、引起人民抗議,損害政府形象。他表示,在正常的社會中,公開信息本來可以平息民眾對政府的質疑,但是中共若對真相追查到底,就會關係到中共高層某人的特權,這時調查便會適可而止。

BBC今年8月12日報導說:中共已決定要在事故周年「靜音」,文章批評說「在世界其它地方,任何這種規模的大災難都會令全國進行自我反省。但不是在中國。」

國內有媒體對受影響的居民、遇難者家屬、瑞海公司員工等進行了採訪,但內容已被刪除。一些倖存者以及遇難者的家屬也被警告,不要接受外國媒體的採訪。在微博上,「8‧12爆炸周年」的話題不能存在。居民無奈地在網上留言:「好快,一年了,貌似只有咱們天津自己記得。」

另據報導,在周年祭日的爆炸現場,有10多名殉職消防員的親屬準備祭祀,但是他們剛一抵達便被中共公安攔截、後帶至塘沽烈士陵園。

程茜女士是綠色和平組織東亞辦公室,有毒污染物防治項目的副經理,她委婉地指出了天津大爆炸信息不透明的狀況:「針對這些化學品的全面的評估,首先是一個缺失、缺位的狀態。同時,針對這些危險化學品的所有生產信息,其實也是一個不透明的狀態。所以我們覺得雖然在暫時的監管方面我們看到了一個趨緊的過程,但是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全面的約束,還要持續有效。」

時至今日,外界相信,在官方的黑幕之後隱藏著許多重要訊息。

污染嚴重 修復緩慢

一年前爆炸發生時,事故現場有危險化學品40多種,其中氰化鈉約700噸,硝酸銨約800噸,硝酸鉀約500噸,能確認的總數約為3,000噸。這些毒物的泄漏和擴散污染了土地、地下水和大氣,直接關係到民眾健康,最令人們擔憂。

據國務院公布的事故調查報告,事故中心區土壤部分點位氰化物濃度,超過《場地土壤環境風險評價篩選值》(DB11/T798-2011)中公園與綠地篩選值(即9.8mg/kg)的31倍,爆炸坑積水污染超標更高達421倍。

去年8月16日,爆炸後的首次降雨使瀰漫在空氣中的有毒化學物質與雨水發生化學反應變成有毒氣體。8月20日,港口附近水面出現大量死魚,當時天津政府否認這與爆炸有關。

去年8月21日,天津港濱海新區區長張勇於受訪時宣稱,當地政府計劃在核心區建設一個高水平的紀念公園,要把這裡的環境打造得「比以前更好、更舒適、更宜居」。9月5日,《天津日報》報導稱,按照天津市委和市政府的規劃,在爆炸事故點將建起一個占地面積24公頃的海港生態公園,公園應於2015年11月啟動建設,今年7月底建成。

可是,一年過去了,事故現場仍然滿目瘡痍,該地區的水土修復工程還未完成,官方宣傳的公園尚未動工。天津市相關部門一直沒有公開土壤修復及公園工程的具體時間表。

據大陸搜狐網報導,負責土壤修復工程的天津生態城環保有限公司員工透露,爆炸地的污染情況比想像中的更加嚴重。要把危廢品處理乾淨,還需要一段時間,「近1、2年建好公園的可能性不大。」該員工解釋說:爆炸事故發生後,因為影響太大了,相關官員希望安撫周邊居民的情緒,所以才提出要在次年7月底建成生態公園。

向誰問責

2015年8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召開了專門會議,聽取國務院工作組匯報。調查組認定天津市交通、港口、海關、安監、規劃和國土、市場和質檢、海事、公安等部門以及濱海新區環保、行政審批等單位存在有法不依、執法不嚴、監管不力等問題。

官方調查認為,問題出在腐敗、政治裙帶關係和官方勾結上面,建設走捷徑的作法使天津港的安全出現問題。危險品倉庫的修建根本不應該靠近居民住宅區。

國務院的調查報告認定,這是一起特別重大生產安全責任事故。其直接原因是集裝箱內硝化棉局部乾燥,在高溫等因素的作用下加速分解放熱,積熱自燃,最後致硝酸銨等危險化學品發生爆炸。報告顯示,有100多名省部級和廳級局官員以及企業責任人受到處分或刑事調查。

但是,截止到事故發生一週年,濱海新區區委書記宗國英、天津代書記、市長王興國等人仍未受到處分。受到大爆炸影響的居民在網上質問:「大爆炸使很多人生活軌跡被迫改變,可罪魁禍首呢?處理結果呢?」

在日本NHK的紀錄片裡,有一家正規的危險品倉儲負責人表示,按標準來存儲危險品成本都會很高,而出事的瑞海國際物流公司價格便宜,因此吸引了很多公司僱傭,發生爆炸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一名為瑞海國際物流公司進行化學品運輸的業者表示,瑞海公司管理混亂,大量危化品長時間雜亂堆放。

節目裡還提到,2015年大陸發生了17起化學設施事故。分析認為,中共為了投資而對民眾安全棄之不顧。天津爆炸的瑞海公司表面看是一家民企,實際有公安、石油集團的利益在裡面,所以港口的消防無法管制,因此這起爆炸其實是中共特權造成的事故。

作為中共建政以來最重大的爆炸事故,天津港大爆炸凸顯中共治下多方面的嚴重問題。中共為了追求經濟的快速增長,把安全和民生置於次要地位。同時,由於中共官員和企業之間的權力與利益的盤根錯節,造成獨立監管的缺乏和無力,安全隱患處處可見。而在最根本上,中共把維持政權穩定當作首要任務,為此實行信息封鎖和媒體監管、隱瞞真相、愚弄人民。在這樣的體制下,出現事故並不奇怪。而一旦事故發生後,問題往往難以得到圓滿的解決,災民也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只可憐千百萬大陸百姓,成為爆炸衝擊波的犧牲品。他們必須承受傷痛,承受滲入土壤和地下水的毒物污染,還無權暢所欲言。

2015年8月18日,天津市濱海新區爆炸遇難者「頭七祭」,天津港全港船舶鳴笛3分鐘,向遇難同胞致哀。一年過去了,笛聲仿佛猶在耳畔。遇難消防員的遺孤們手持父親照片的畫面,深刻人心。事故的創傷,何時才能徹底消散?中國人,如何迎來沒有悲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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