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的去與留

上海從晚清1843年開埠後，外來移民大量湧入，開始逐漸成為中國最重要的城市。1930年代上海是遠東最大的都會以及商業和金融中心，曾被蔣中正評價為「中外觀瞻之所繫」。1949年以後，上海成為中國最重要的工商業和金融中心，發展至今，上海更有成為國際金融與航運中心之勢。

在中共執政之後，上海也在政治層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在上個世紀文革中的激烈政治鬥爭中，毛澤東在北京弄權不利，無奈之下藉助上海政治勢力，組織上海班底的「四人幫」，來展開文革權鬥。「六四」之後，來自上海的江澤民成為中共黨魁，形成了外界所謂的「上海幫」，也就是江派政治勢力，上海成為了組成江派大本營和江派成員進入中共最高領導層的後備隊。雖然隨著2006年陳良宇落馬和黃菊死亡，江派開始走向頹勢，但是，上海作為江派勢力的最後防線和江澤民的大本營，這一點仍沒有改變。

韓正，現任的上海市委書記，正處在如今這樣一個敏感和重要的位置和時刻。近日，海外媒體傳出韓正將要離開上海、上調國務院任職的消息。關於韓正將要調離上海的傳聞，這兩年已經有過多次，在習近平上任後對上海江派勢力展開清除的背景下，頻頻傳出這樣的消息並不奇怪。但這次消息的傳出，似乎顯示韓正調離的可能性正在增加。

韓正，是標準的上海本土官員，其仕途從未離開過上海。韓正任職上海市長期間歷任陳良宇、俞正聲和習近平三任市委書記，同時，韓正又與江澤民家族有著密切的關係。此前路透社報導稱，江澤民希望韓正留在上海，看管其家族利益。

習近平上任之後，用反貪腐方式清除江澤民集團勢力，三年多的時間，超過百名省部級高官落馬，多種跡象顯示，反腐已經逐漸逼近江澤民本人。上海作為江澤民的大本營，也成為習近平必須攻破的堡壘。目前，習近平對上海官場高層布局也即將完成：上海市核心「五人小組」中，除了韓正、市長楊雄外，副書記應勇、紀委書記侯凱、組織部長徐澤洲三人都是習近平和王岐山的親信。同時，現任上海常務副市長屠光紹是李克強的師弟；應勇的祕書、上海市委副祕書長彭沉雷也於2015年9月出任上海市紀委副書記，成為上海市紀委書記侯凱的搭檔。2016年1月，當局再「空降」最高檢辦公廳主任張本才到上海，出任上海市檢察院檢察長等。

那麼，如果韓正將要離開或者留在上海這兩種情況，反映出中共高層政局的什麼態勢呢？

盤點仕途出身上海和被外界認為是江派的官員，在江澤民任上海市委書記期間的有：吳邦國、曾慶紅、黃菊、陳良宇、孟建柱、韓正、華建敏、陳至立、楊雄、吳志明、賈廷安等；在江澤民擔任中共黨魁期間的有：賈慶林、李長春、吳官正、李嵐清、劉雲山、張德江、張高麗、俞正聲、杜青林、回良玉、劉淇、曾培炎、張萬年、徐才厚、郭伯雄、薄熙來等。

需要注意的一點是，並非出身上海就是江派的官員，比如俞正聲，其與鄧家的關係就更為密切，並且俞正聲較早就與江派保持距離，現在更是不斷發出支持習近平的聲音。又比如中共十八大之前曾擔任中紀委書記的賀國強，在「薄王事件」中參與執行倒薄，被外界視為已經由上海幫倒向胡溫一邊。政法委書記孟建柱也一直被習近平重用。

因此，除去退休、落馬和死亡的原因，現在仍在在位握有實權的江派官員已經所剩不多：主要有張德江、張高麗、劉雲山、韓正、楊雄等人。

在習近平對上海江派勢力的處理已經成為開弓之箭、不得不發的時刻，如果韓正最終留駐上海，很大一種可能就是韓正全力倒戈對江澤民家族展開打擊並立下大功。但是，從韓正在上海這幾年的表現來看，向習近平表忠心大於實際行動，或者是韓正與江家族的密切關係，外界看不到韓正的立功表現，因此，韓正留在上海，很可能已經成為習近平總攻上海的障礙。

那麼，韓正離開上海、上調中央，最多也是安排有名無實的職位。其主要目的是讓開位置，為習近平最後對上海展開總攻創造條件和準備。江派從強勢到衰落，到如今的江澤民猶如困獸，直到最後被抓捕，其過程就是這樣一步步展現在世界面前的，雖然其步調節奏遠遠低於外界的期待。在中共的這種畸形體制下，權力運作的複雜和詭譎可見一斑。

韓正無論去與留，其仕途基本上已經走上終結。人在江湖，身在官場，雖然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是，自己的命運，在關鍵時刻的選擇，還是自己說了算。其實，面對善與惡、正與邪的選擇，何去何從，去與留，對於每個人都有公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