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子化+學位貶值 美國大學財務吃緊

全美各地的公立和私立大學，無論規模大小、財富多寡、聲望高低，在即將到來的新學年都面臨著財務挑戰。

許多知名大學，如康乃爾大學、天普大學、西北大學、杜克大學、聖母大學和埃默里大學（Emory），加利福尼亞州、馬里蘭州和內布拉斯加州的大學系統，及堪薩斯大學等，都在各自的網站上宣布裁員或凍結招聘和工資。

與此同時，阿拉巴馬州、伊利諾州、明尼蘇達州、蒙大拿州、奧克拉荷馬州和奧勒岡州的公立大學，及楊百翰大學（Brigham Young）、史丹佛大學（Stanford）、馬凱特大學（Marquette）、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等幾所私立學校和大多數常春藤聯盟院校的領導在最近幾週宣布，計畫在今年秋季提高學費。

賓夕法尼亞州大學系統的理事們於5月22日宣布，將在兩年內關閉七所校園，如果招生人數沒有增加，還有五所校園將會關閉。在接受審查的校園中，有十所校園開設的課程學生人數少於7人，有九所校園的學生人數少於660人。這十幾所校園在2024年的營運赤字總計達2,900萬美元（約新台幣8.6億元）。

教育政策專家認為，由於2007到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後出生率下降、民眾對高等教育的信心減弱，及聯邦刪減高等教育經費等因素，未來幾年將有更多的學校被迫取消課程、提高學費、併校甚至完全關閉，除非校方澈底改變經營方式。

總部位於紐約的全國學者協會（NAS）主席、前終身教授和大學教務長伍德（Peter Wood）告訴《大紀元時報》，「他們需要做出這些艱難的決定。真正的情況是，這些機構死而不僵。他們不相信自己會受到自然法則的約束。」

教育界流行語：入學懸崖

據美國國家學生資訊交換所研究中心（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 Research Center）的數據，美國高等教育入學人數在2012年至2022年期間減少了一百多萬人，而在此之前，美國高等教育入學人數約為二千萬人。據報導，2022-2023學年的入學人數意外飆升，然而這主要是由於線上入學人數和高中增加設置大學課程。

「入學懸崖」（Enrollment Cliff）已成為目前高等教育界的常用語。自1990年以來，美國的出生率一直在持續下降，而2007年底至2009年中期的經濟大衰退進一步加劇了這個趨勢。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發布的數據及總部位於德州的非營利研究公司鐵瑞斯公司（Trellis Company）發布的2023年研究報告〈駕馭高等教育中的「入學懸崖」〉（Navigating the Enrollment Cliff in Higher Education），美國每年出生的嬰兒數量將從2008年的420萬人降至2020年的360萬人。

此外，根據鐵瑞斯公司報告，2025年至2029年期間，上大學的人口預計將減少15%。

儘管自2018年以來，大多數學校的公告學費價格漲幅僅為相當於通貨膨脹率或低於通貨膨脹率，然而營運開支和員工醫療保險成本卻在飆升。

根據費城聯邦儲備銀行2024年12月的報告〈預測學院關閉和財務困境〉（Predicting College Closures and Financial Distress），普通私立學院或大學即使在虧損的情況下，也會將學費減半，以維持招生人數。該報告總結分析了全美大專院校商業官員協會的數據。

該報告還指出，62%的學生在高中畢業後第一個學期就進入大學學習，比過去十年下降了8%，這表明「公眾對高等教育的價值越來越持懷疑態度」。

已經有太多的學校在爭奪整體數量越來越少的學生。根據國家教育統計中心發布的數據，在2022-2023學年和2023-2024學年期間，共有99所高等教育機構關閉。

2025年關閉的名單中包括北卡羅來納州的聖安德魯斯大學（St. Andrews University）、南卡羅來納州的利姆斯通大學（Limestone University）、麻薩諸塞州的東拿撒勒學院（Eastern Nazarene College）、密蘇里州方邦大學（Fontbonne University）、威斯康辛州的諾斯蘭學院（Northland College）和康乃狄克州的派爾學院（Paier College）等。

密蘇里州數據分析公司「學院生存能力」（College Viability）的負責人斯托克（Gary Stocker）此前曾告訴《大紀元時報》，美國五千多所大學仍有約二百萬個學生缺額，「甚至還沒有達到收支平衡狀態。」

證照取代大學學位

國家對職業和技術教育的重新關注也削弱了四年制大學的辦學實力。縱觀全美的社區學院和職業培訓機構，可以發現有大量的證書課程和「可疊加證書」（Stackable Credentials），學生可以透過這些課程在15週或更短的時間內獲得醫療保健、製造、技術、農業和酒店業等專業領域的勞動力證書，從而獲得大學學位。

人工智慧（AI）的興起給招生辦公室帶來了另一個負擔，因為對於那些擁有人文學科和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學位的人來說，技能不足的大學畢業生的就業市場預計將縮小。

伍德說，年輕人可能更傾向於完成「防人工智能」（AI-proof）職業的短期職業證書，如管道工或焊接工等，而不會背上長期債務。

人文學科變質

伍德說，儘管招生人數在減少，職業前景也不樂觀，但仍有太多院校拒絕裁撤那些沒有投資回報的科系。

他指出，許多科系起源於英國文學或歷史等古典人文學科，但後來演變成了「同性戀和變性人研究」（Queer and Transgender Studies）或「殖民主義」（Colonialism）等意識形態培訓課程。近年來，負責推動和管理這些文化轉變的行政人員編制不斷膨脹，而且通常由聯邦政府資助。

伍德說，根據總統川普的行政命令，禁止聯邦資助校園內的反猶太主義、「多元、平等與包容」（DEI）運動及跨性別意識形態，聯邦政府刪減或凍結了幾所精英大學的撥款，此外，為了消除行政冗員，對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資助的研究計畫間接成本（如行政支持、實驗室維護和水電費），設定了15%的上限。

伍德說，那些被聯邦政府認為濫用撥款的大學，如果聯邦撥款被刪，現在將面臨學費上漲或減少支出經費以維持計畫的問題；其中有幾所大學接受的捐贈基金高達數十億美元，然而這些資金通常被指定用於特定的獎學金、教席或設施改善，不能用於維持行政人員職位或學費減免。

伍德指出，雖然從長遠來看，如果接受捐贈基金較少的名校裁減一些學術計畫和教職員工情況會變得更好，但那些學校更可能透過延後設施維護來節省開支。

花大錢介入學生心理問題

伍德表示，由於學校強調需要更多的諮詢服務和昂貴的干預措施，大多數寄宿學校的學生服務成本也在迅速增加，「這是治療型大學（Therapeutic University）的崛起。人類的每一個弱點都會轉化成昂貴的需求。」

研究機構「健康心理網絡」（Healthy Minds Network）發布的數據顯示，2014年至2022年間，報告憂鬱症（Depression）的大學生比率上升了23個百分點，報告焦慮症（Anxiety）學生上升了15個百分點。

改革失敗案例

北卡羅萊納州詹姆斯馬丁學術重建中心（James G. Martin Center for Academic Renewal）主席羅賓遜（Jenna Robinson）表示，高等教育業已經意識到了人口結構的變化，但一些學校非但沒有縮減規模，反而試圖透過增加設施、組建運動校隊、開設影音遊戲設計或大麻研究等時髦科系，及承擔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學費等方式來超越同行院校。

她說，在這樣的過程中，一些學校放棄了自己的定位，忘記了自己的身分。羅賓遜將這種情況稱為「使命蠕變」（Mission Creep）。

她以羅德島州約翰遜威爾士大學（Johnson and Wales University）為例說，這所以烹飪而聞名的大學不斷發展壯大，在六個州設立了校區，專業也在不斷擴大；其佛羅里達和科羅拉多校區於2021年關閉，2025年春，該校管理者宣布，由於3,400萬美元（約新台幣10.1億元）的赤字和招生人數持續下降，將解僱91名教職員工。

羅賓遜分析，「他們失去了對自己最擅長領域的關注」，東北部和中西部近年來關閉的幾所小型文理學院，即使在虧損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下，仍繼續增加校園服務，維持學生人數較少的小眾科系，「他們試圖做到面面俱到，結果稀釋了自己的品牌。」

改革成功案例

詹姆斯馬丁學術重建中心於2024年發布了一份關於如何在人口懸崖中生存下來的指南，題為〈改革藍圖：渡過人口懸崖〉（Blueprint for Reform: Surviving the Demographic Cliff）。

喬治亞州的公立大學系統是公認的學習榜樣。它在2011年就看到了迫在眉睫的問題，並在七年內關閉了九個校區。

根據該指南，西維吉尼亞大學透過裁減32個學術計畫和169名教職員工，提前擺脫了債務。同樣，佛蒙特州三所陷入困境的學校在2022年與佛蒙特州立大學合併。北卡羅萊納州的貝爾蒙特修道院學院（Belmont Abbey College）在2013年將學費降低了33%；直到2023年將學費上調1千美元之前，該校九年來一直維持著營運預算和目標入學率。

羅賓遜說，削減高校的體育開支和計畫在美國非常不受歡迎，但對許多學校來說，這可能是一條生命線。

一小部分非常成功的一級聯盟橄欖球和籃球隊，光電視收入就能賺取數百萬美元，並能支付學校其他球隊的所有費用，然而絕大多數國家大學體育協會（NCAA）的運動隊伍都處於虧損狀態。

國會立法 評估課程收入

羅賓遜說，削減教授薪酬可能不是選項之一，然而學校有裁減行政人員的空間。

根據美國大學教授協會（American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Professors）6月的報告，教授的最低工資中位數為6萬2,023美元，最高工資中位數為18萬1,273美元。財務長的中位數為14.2萬美元至51.2萬美元，學術長（CAO）的中位數為18.7萬美元至47.7萬美元，大學校長的中位數為26.8萬美元至90萬美元（美國頂尖學校的領導者薪酬高達數百萬美元）。

國會正在立法，根據對學校收入的評估，從而限制學生貸款額度。羅賓遜對此表示讚賞，認為該評估可衡量學位課程的在市場上的「適銷性」。

她說，大學應該「參與遊戲」，對於那些就業前景並不樂觀的學位課程，即使聯邦貸款額度有限，學校也需要制定一系列資助計畫，使學生能夠順利入學；在債務增加和入學率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之前，大學院校需要對如何花錢變得敏感，並更有效的運作。

她相信，「高等教育的未來將有所不同，但不一定是暗淡無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