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漢武】 第四十三章 休養生息（壹）

發生在西元前91年的巫蠱之禍，是漢武帝晚年最重大的變故。太子受到陷害，不得已殺死了江充，又懷疑武帝已經不在人世，於是舉兵和武帝的部隊戰鬥，失敗後畏罪逃亡。

太子冤死

太子兵敗之後，逃到長安南邊的覆盎門，守門的是司直田仁，田仁不想逼迫太子過急，於是把太子放了出去。這時丞相劉屈氂趕到了，聽說田仁放了太子，非常生氣，於是想殺掉田仁。丞相相當於政府總理，司直相當於省部級的官員，旁邊一個副總理級別的官員——御史大夫暴勝之阻止了丞相，他對丞相說，司直是兩千石的官員，如果要誅殺必須先徵得皇帝的同意，你怎麼能隨便殺這麼高級別的官員呢？於是劉屈氂沒有殺田仁，而是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漢武帝。漢武帝聽後暴怒，說丞相殺司直，這是執行我們大漢的法律，有什麼可報告的，御史大夫你為什麼要攔著丞相？在漢武帝的盛怒之下，御史大夫暴勝之嚇得自殺了，之後漢武帝把田仁抓了起來。

北軍的指揮使任安接受了太子的符節，但是沒有起兵幫助太子，漢武帝認為任安是個老滑頭，試圖觀望事態，皇上贏了跟著皇上，太子贏了跟著太子，所以任安這個人是不能留的，於是把他和司直田仁都判處了腰斬。這個任安就是司馬遷寫的那篇最著名的散文《報任安書》的那個任安。

從漢武帝對田仁和任安的處罰，我們可以看到漢武帝暴怒的程度，當時他把太子所有的賓客全部斬首，教唆太子的人滅族，受脅迫跟太子一起和漢武帝的軍隊作戰的那些人，全家發配到邊疆去。在漢武帝的盛怒之下，當時京城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但是壺關三老（壺關是一個地名，三老是負責鄉裡面教化，即負責管教育和地方治安工作的人）給漢武帝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太子是國之儲君，將來要繼承皇位的人，他的地位是非常尊貴的，而江充是一個平民，就是一介小人，他陷害太子，所以太子把他給殺了，其實這算不上什麼大的過錯。太子發動這場戰鬥，絕不是真的要造反，只是因為恐懼而已，希望皇帝撤銷對太子的通緝令，不要把太子逼得這麼急。「我相信這件事情，將來會有一個好的結果，是能夠解釋清楚的。」

漢武帝看到這封信後，有點兒懷疑太子其實沒有要造反，但是對太子的通輯令還沒來得及撤銷，悲劇就發生了。

太子逃離長安後，一直逃到河南湖縣（ 今河南省靈寶縣），寄住在一戶賣鞋的人家裡。太子在宮裡時是錦衣玉食，一個賣鞋的人怎麼可能養得起太子呢？太子住了幾天之後，覺得生活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就跟賣鞋的人說，我有一個朋友就在附近居住，這個人很有錢，請你去找一下這個人。結果賣鞋的人去找這個有錢人的時候，被官府給發現了，官府的捕快跟著賣鞋人到了他的家，太子一看，知道官府來人抓他了，自覺無路可走，就把大門一關，在房間裡上吊了。太子的兩個兒子和收留太子的賣鞋人都被殺害。

事後清算

太子死亡的消息傳到宮裡，此時漢武帝還未想明白太子為什麼當時要舉兵，這個時候，有一個為漢高祖劉邦看護寢陵的人叫田千秋，給漢武帝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說得很簡單，「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臣嘗夢一白頭翁教臣言。」意思是兒子玩一玩父親的軍隊，處罰就是笞，笞就是打屁股；天子之子殺錯人，這有什麼罪過！這不是我說的話，我夢見一個白鬍子老頭跟我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漢武帝看了這封信，隨即召見了田千秋。漢武帝說，父子之間的關係，外人是很難插上話的，但是你一下子說到我的心裡。這個話也不是你說的，你夢見的白鬍子老頭，就是我們高皇帝。隨後漢武帝封田千秋做了大鴻臚，相當於現代的外交部長，當時沒有外交的概念，就是負責處理少數民族的關係。

巫蠱這個事情，當時江充羅織罪名，冤殺了幾萬人，後來漢武帝開始審這些案子，發現大多數人都是被誣告的，越來越發現江充這個人有問題，漢武帝後來知道這是一場大冤案，也知道蘇文陷害太子，於是漢武帝把江充一家人滅族，然後將一直陷害太子的蘇文燒死在一個叫橫橋的地方。

此時漢武帝已經六十四、五歲，老年喪子，而且是花了這麼多的精力培養起來的一個太子，他非常非常的傷心。漢武帝在太子去世的地方修建了思子宮，然後又築了一個歸來望思之台，希望太子的魂魄能夠回來。天下人聞而悲之。

將軍李廣利

漢武帝征和三年，即西元前90年，匈奴入侵，漢武帝決定反擊，他當時派出了三路人馬，一路由馬通領兵，一路由商丘成領兵，還有一路由貳師將軍李廣利領兵。馬通和商丘成基本上沒有跟匈奴作戰，轉了一圈就回來了。李廣利領著五萬士兵出五原，這個地方就是現在的內蒙古包頭，遇到了匈奴五千士兵，李廣利打敗了匈奴部隊後，乘勝追擊，結果在戰爭過程中，發生了一件事情。

（新唐人電視台）

李廣利的妹妹，就是那個非常著名的、「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李夫人為漢武帝生了一個兒子叫劉髆，被封為昌邑王。李廣利想把他的外甥昌邑王扶立為太子。此次出征前，丞相劉屈氂來送他，兩人是兒女親家，李廣利就跟丞相劉屈氂說，你能不能找個機會勸皇帝立昌邑王做太子，接替死去的衛太子的位置。當然劉屈氂很高興，因為他是丞相，又跟李廣利是親戚，所以他也願意促成這個事情，就答應了。

李廣利和丞相劉屈氂兩人商量立太子的事被漢武帝知道了。漢武帝非常反感這樣的事情，心想立不立太子是皇帝的事，你們到底存著什麼樣的私心？到底有什麼打算？這個時候又有人告狀說，劉屈氂的夫人詛咒皇上。漢武帝一怒之下將劉屈氂腰斬，劉屈氂的夫人斬首棄市，李廣利全家被關到監獄裡。

這個消息傳到了前線，李廣利當時非常害怕，他想，我要想救我一家人的話，最好的辦法是把匈奴打敗，取得一個輝煌的勝利，皇帝一高興，說不定就把我的家人放了。於是，李廣利指揮大軍向北深入匈奴腹地，跟匈奴作戰。李廣利把大軍一直帶到了郅居水的北面，即現在外蒙古的首都烏蘭巴托以北，深入大漠去追擊匈奴。

當時跟匈奴相遇的時候，李廣利那一仗打得挺順利的，斬殺了匈奴的左大將。可是這個時候他的家人被抓的消息在軍中散播開了。元帥在前方帶兵打仗時，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你下的命令別人要聽，元帥一定要有他的權威，而這個時候大家都覺得，李廣利地位不保，將來皇帝說不定一生氣把他殺了，他到底將來還能不能做元帥都是個問號，所以軍中這些人就不想再聽李廣利指揮了。

當時軍隊裡的一個長史（相當於參謀長）和一個都尉（相當於副將軍）兩人商量說，李廣利為了立功救他的家人，把大軍帶入匈奴的腹地，這非常危險，我們現在最好是趕快撤兵，避免被匈奴包圍在這裡，同時他們準備把李廣利抓起來，結果被李廣利知道了，於是李廣利把這個長史殺掉了。可是這個消息已經在軍隊裡散播開了，李廣利已經失去了權威，所以他再想讓大軍繼續向北征伐匈奴已經沒什麼希望了。無奈之下，李廣利只好班師。單于得知這一消息，覺得你肯定是有事，不是國內有事，就是軍隊中有什麼事情，於是單于就在後面追擊李廣利的部隊。（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秦皇漢武》影片版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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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影片版中國通史，目前出版了《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兩宋繁華》、《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