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瞭望】ChatGPT對人類的衝擊與挑戰

作為一名記者和評論員，我一直在密切關注開放人工智慧（OpenAI）的發展。OpenAI是總部位於加州舊金山的人工智慧研究實驗室，成立於2015年，由馬斯克（Elon Musk）、阿特曼（Sam Altman）等科技業知名人士創立。雖然我深知人工智慧將澈底改變各行各業，並以無數方式改善我們的生活，並對此感到興奮，然而我亦對這項強大技術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表示嚴重的關切。

我最大的擔憂之一是人工智慧有可能被用於邪惡的目的。強大的人工智慧系統可能會被用於製造深偽（Deepfake）、進行網路攻擊，甚至開發自主武器。這些不只是假設的情況，事實上有些已經發生了。我們已經看到深偽經常被用於製造假新聞和進行造假宣傳；近年來，透過人工智慧驅動進行網路攻擊的現象一直呈上升的趨勢。

另一個擔憂就是人工智慧對於就業市場的負面影響。隨著人工智慧驅動的系統越來越複雜，它們將能夠自動完成越來越多以前只能由人類完成的任務。這可能會導致工作機會大量流失，特別是在製造業、運輸業和客戶服務業等領域。雖然有些人認為，由於人工智慧革命，更多全新就業機會將會湧現，但目前尚不清楚這些新創造的工作是否足以抵消由此產生的就業損失。

如果對此您仍然覺得不必擔心，那麼我不妨透露一個小祕密：本文的前三段就是由OpenAI所設計的聊天機器人ChatGPT寫的。因此，「專欄作家」這個職業就可以加入到受這種人工智慧技術所威脅的工作列表中了。

如果還有人認為在未來5到10年內，人類還有什麼事情絲毫不會受到人工智慧帶來的威脅，那麼數萬年前的尼安德塔人（Neanderthal）就是一個典型案例，那時他們對於後來柯馬農人（Cro-Magnon）闖入他們的生活是感到多麼的無助和沮喪。

其實我發出的寫作指引很簡單了：「以來自『真清晰政治』（Real Clear Politics）機構的米勒（Frank Miele）的風格，寫一篇關於OpenAI主題的專欄評論文章。」我還以為OpenAI可能以沒有足夠的關於米勒的個人資訊為由，拒絕這個寫作請求。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它的回應沒有任何猶豫，更沒有任何推脫。顯而易見，機器人掌握了很多關於我的資訊，也可能掌握你的資訊，尤其是，如果你是活躍的社群媒體用戶的話。（譯注：「真清晰政治」是總部位於伊利諾州芝加哥市的政治新聞與民調數據網站。）

這是深偽？還是過度宣傳？兩者都有可能。對於普通人而言，我們將永遠無法分辨兩者的差別。知名科幻小說作家迪克（Philip Kindred Dick）曾出版科幻小說《銀翼殺手》（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該書於1968年首度發行，原文直譯為：機器人會夢想擁有電動羊嗎？）。如今這個問題即將得到解答。OpenAI不僅有能力令專欄作家失業，而且挑戰了知識和意識的本質存在根基，這將從根本上撼動我們的核心價值觀。

我對OpenAI產生極大的好奇心，最初並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不安全感所驅動；然而當我第一次聽說互動式聊天機器人時，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我知道ChatGPT可以寫詩歌、戲劇和短篇小說等各種類型的著作，並回答簡單和複雜的各種問題。

我立即意識到，對於我七年級的兒子而言，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現在開始，他不僅要與最優秀的同儕競爭，還要與有意藉助機器人提升學業的對手競爭，這個機器人可以在30秒或甚至更短的時間內寫出任何主題的文章。

為此，我做了一個實驗，要求ChatGPT寫一篇包括七個段落的文章，為美國南北戰爭中的北方軍隊將領薛曼（William Tecumseh Sherman）在內戰中發起「全面戰爭」進行辯護，這是我兒子最近在社會研究課上需要完成的一項作業。

毫無疑問，ChatGPT寫的這篇文章在大多數學校裡都會得到A的成績。根據我40年前在亞利桑那大學擔任助教的經驗，我毫不懷疑，在大一的英語課上，ChatGPT就同一主題寫一篇稍長的論文，亦會獲得A的評價。在我的學生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剛到我的課堂時寫出如此有說服力的文章，而他們中的大多數在高中時都是成績最優異的學生。

然而，人工智慧的風險遠遠超出了提供學生寫學期論文的捷徑所帶來的誘惑；我們面臨的是對社會的完全重新定義，及人類即將遭遇淘汰的厄運。

英國科幻小說作家克拉克（Arthur Charles Clarke）曾在1956年所出版的小說《城市與群星》（The City and the Stars）中向讀者描述了這樣一個世界：不朽的人類無欲無求，亦無所事事，因為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由智慧機器人貼心照料；機器人不僅能夠建造和維護地球上人類的最後家園，還可以建構出擬真的現實世界，以提供人類個人的舒適生活，甚至可以把人儲存在一個數位版本中，讓他們沉睡，直到需要時才被喚回生命；不幸的是，機器人也令這些苟延殘喘的人類失去了生命的目的、意義和個性。

值得關注的是，克拉克認為機器人取代人類的現象將會發生在25億年後的未來。現在看來，他嚴重低估了智慧機器的作用。那本書問世於1956年，隨著桌上型電腦、智慧手機、互聯網、虛擬實境及現在OpenAI的陸續出現，看起來他所警告的大部分場景可能會在本世紀末，甚至在未來十年裡，就會展現在我們的面前。無論這個時刻何時到來，一旦出現，人類的生存目的等問題都將擺在面前：我們仍然是自己命運的主人，能夠扼住命運的咽喉嗎？抑或我們將成為自己葬禮上的抬棺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也許在這個問題上，ChatGPT是一個合適的答題人，它在文章的結論部分很好地總結了這個問題：

「最後，我們需要考慮誰將控制和管理人工智慧。隨著人工智慧變得更加強大，代價將變得更高，制定明確的規則和條例，以確保負責任的使用人工智慧技術，將變得越來越重要。然而，技術發展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政府和機構的能力，它們根本無法跟上。各個領域的領袖必須聯合起來，共同制定一個人工智慧治理框架，以減輕潛在風險，並最大限度的提高技術效益。」

這幾乎就是ChatGPT向我們發出的溫和警告：「你們的時間快要到了。如果你們真的想繼續稱為統治地球的主導物種，請勇敢接受挑戰。要麼努力控制我和我的同類，要麼乖乖接受我們的奴役。」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在瑞士達沃斯（Davos）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最近幾年均設專題邀請各個領域的專家討論人工智慧的話題。全球主義者正在認真對待這個潛在威脅，儘管他們也許高估了自己「減輕潛在風險」的能力。

至於人工智慧可能帶來的好處，這些仍有待觀察。我注意到，當ChatGPT回答我關於OpenAI對人類生活影響的開放式問題時，它對危險的描述非常具體，而對好處的描述則非常模糊。也許這個機器人只是要模仿我在這些專欄中一貫的憤世嫉俗，或者它的危言聳聽只是想引起公眾的注意。它可能也學習借鑑了達沃斯的那些全球主義者，因為他們不斷呼籲要確保「人工智慧的發展和使用…有利於整個社會，而不僅僅是少數人」。

那些頤指氣使的各路諸侯們，你們要謹言慎行了。你們可能已經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了。
ChatGPT是本專欄的無償顧問，對本文有所貢獻，同時亦存在潛在的利益衝突。

──作者米勒（Frank D. Miele）是蒙大拿州《湖際日報》（Daily Inter Lake）退休主編，是「真清晰政治」網站的專欄作家。原文「The Brave New World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刊登於期刊「真相線上」（RealClearWire）雜誌，授權中英文《大紀元時報》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