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乾隆皇帝都好奇 傳奇名妓蘇小小

蘇小小是誰？她的身世可以說是非常的傳奇，甚至關於蘇小小這個人是誰，不同朝代的人都會給你不同的答案。

如果你在網路上查詢，會得到一個答案：蘇小小是中國古代四大名妓之一。她是南齊時期的名妓，著名詩人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都歌頌過她，她的陵墓還是杭州市著名的旅遊景點，乾隆帝都專門去尋訪過。

其實，蘇小小壓根就不是什麼名妓，那她到底是誰呢？關於她的傳奇都是怎麼形成的呢？咱們還是來從頭說起。

南齊最早記載

關於蘇小小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南北朝時期的詩歌集《玉臺新詠》。其中有一首《錢塘蘇小歌》，裡面只有短短的四句：

「妾乘油壁車 ，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

這首詩是說，在錢塘（也就是今天的杭州）住了一位叫做蘇小的女孩，她坐著油壁車和騎著青驄馬的男孩，在西陵（也就是錢塘江西岸）的一棵松柏樹下私定了終身。

《南齊書‧良政傳序》說：「永明之世，十許年中，百姓無雞鳴犬吠之警，都邑之盛，士女富逸，歌聲舞節，袨服華妝，桃花綠水之間，秋月春風之下，蓋以百數。」

當時的南齊，曾經有過十多年富庶安定的社會，仕女們都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遊，所以很自然就出現了這麼一首花前月下的詩歌。

明·佚名《千秋絕豔圖》繪寫了近70位古代仕女形象。（公有領域）

但是詩裡並沒有寫蘇小小是妓女還是平民女孩，又或者是貴族小姐。

只寫了她乘坐車壁上了油漆的車子，想必她家裡並不窮。因為南齊時的皇帝宗室，也是乘坐油壁車入宮去見天子的。

至於後來，蘇小小怎麼死的，她和如意郎君白頭偕老了嗎？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南齊的蘇小小，她的故事到這兒就結束了。

唐朝詩人的讚詠

但是到了唐朝，才華橫溢的詩人們，突然開始集體緬懷起了這位南齊時期名不見經傳的蘇小小。包括唐朝宰相權德輿，著名詩人李賀、柳淡、白居易、劉禹錫、杜牧、温庭筠等等。

其中，白居易不僅是唐朝，也是歷朝歷代寫蘇小小次數最多的詩人，同時也是他與好友劉禹錫在詩中明確定位了蘇小小的身分是藝妓。

比如：

《楊柳枝詞八首》：
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
蘇家小女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

《聞歌妓唱嚴郎中詩，因以絕句寄之》：
已留舊政布中和，又付新詞與豔歌。
但是人家有遺愛，就中蘇小感恩多。

《白舍人自杭州寄新詩有「柳色春藏蘇小家」之句，因而戲酬之寄浙東元相公》
錢塘山水有竒聲 暫謫仙官領百城
女妓還聞名小小 使君誰許喚卿卿
鼇驚震海風雷起 蜃鬬嘘天樓閣成
莫道騷人在三楚 文星今向斗牛明

古代的藝妓和現代以賣淫為生的妓女，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在唐代的各種詩篇中，人們共同塑造了蘇小小的藝妓身分，與此同時，蘇小小墓也成為了一抹荒涼又浪漫的景色。

文人們紛紛去尋訪、拜祭蘇小小墓，然後留下一首首感嘆紅顏薄命的詩作。

唐代徐凝《寒食詩》
「嘉興郭裡逢寒食，落日家家拜掃歸。
只有縣前蘇小小，無人送與紙錢灰。」

寒食清明節，別人家的墳前都有人祭祀有人除草，只有蘇小小的墳前孤零零的雜草叢生，越發襯托她紅顏薄命，長眠地下的淒涼。

經過了唐代詩人們的各種潤色之後，蘇小小從一個主動追愛的普通少女，變成了文人們眼中美麗多情的錢塘藝妓代表。

宋朝現雙包版本

五代十國之後，蘇小小又在宋代又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而且人物形象也越來越具體化。在宋代誕生了兩個不同的關於蘇小小的故事。

一個是北宋張耒在《柯山集》中記載了一則故事，說司馬光的侄子司馬槱（音ㄧㄡˇ），赴任途中夢見了蘇小小醒來後作了一首《黃金縷》。到了杭州發現，蘇小小墓就在他的官宅旁邊，之後司馬槱就死在任期上了。後來這個故事被擴展成了一部人鬼相戀的小說叫做《錢塘異夢》，被很多書籍引用。

《黃金縷》
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年華度。燕子又將春色去。紗窗一陣黃昏雨。
斜插犀梳雲半吐。檀板清歌，唱徹黃金縷。望斷雲行無去處。夢回明月生春浦。

另一個故事是，南宋的一位與蘇小小同名的藝妓，也有說她叫蘇小娟的。

說蘇小小和姐姐蘇盼奴，兩人都是錢塘有名的詩妓，出口成詩。姐姐蘇盼奴與太學生趙不敏相愛，然後資助了貧窮的趙不敏學業。

但是趙不敏高中上任之後，蘇盼奴因為有樂籍的限制，不能跟著趙去赴任，兩人相隔兩地互相思念，最終都病死了。

趙不敏臨死前託付弟弟，把自己遺產的一半交給蘇盼奴，還囑咐說，盼奴的妹妹蘇小小是難得的佳偶。

弟弟去了發現，蘇盼奴竟然已經和哥哥同時去世了，最後當地的官員被感動，消除了小小的樂籍，讓蘇小小和趙不敏的弟弟可以白頭偕老。

所以到了宋朝，是有兩個蘇小小的，一個是原本南齊的蘇小小芳魂，另一個是宋代的錢塘名妓蘇小小。

明清時故事融合

不過到了明清，這兩個不同時代的蘇小小，被融合成了同一個人，而且還融合了我們前面講的姐姐蘇盼奴的故事。

最後，在清朝康熙年間的白話文小說《西湖佳話》中，作者加上了很多細節，形成了我們今天普遍認識的蘇小小。

西湖畔的蘇小小墓，出自《亜東印画輯》。（亜東印画協会提供）

在這個故事裡，蘇小小生於妓家，母親早逝，父親不詳，還好還有個姓賈的姨娘。蘇小小長到了十四、五歲，色貌絕倫，又出口成章，吸引了很多豪門公子來求娶。但是蘇小小獨獨鍾情於騎著青驄馬的少年阮鬱，後來在賈姨娘的幫助下，兩人結為夫婦。

但是三個月後，阮鬱被他的父親──當朝宰相逼回了金陵。

蘇小小傷心之時，遇見了一名落魄書生鮑仁，小小見他胸懷大志，於是資助了百金讓他可以趕考。

之後五年，蘇小小結交了四方的文人墨客和官宦名流，所有人都很恭維她，偏偏有一個名叫孟浪的觀察使，態度傲慢無禮，蘇小小不卑不亢的用一首詩從容應對。

在她名聲越來越大的時候，小小決定要找個桃花源歸隱，但是在這時感染了風寒，香消玉殞了。

過了幾天，小小之前資助的書生鮑仁高中了功名，飛馬回來報恩，沒想到小小已經停柩在堂，於是只能出資為她出殯和下葬，算作報答。

在清朝，小說裡蘇小小的形象已經非常深入人心，以至於乾隆帝兩次南巡的時候，都想去看看著名的蘇小小墓，為了迎接聖駕，蘇小小墓被翻修，用石頭砌成了八角形。後來蘇小小墓又擴建成了「慕才亭」，呼應小說裡蘇小小資助鮑仁的情節，真真正正成為了旅遊景點！

整個看下來，雖然沒有人知道真正南齊時代的蘇小小到底是誰，但從唐代開始，蘇小小就作為一個大家共同嚮往的夢中情人活在眾人的想像裡。歷朝歷代的文人們，你添一筆，我畫一道，逐漸把蘇小小的情感、才藝、身世、歸屬等豐富了起來。

傳奇名妓蘇小小。（維基百科）

文藝作品中的蘇小小聰慧，多情，忠貞，慷慨，而且她慧眼識英雄，成為了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