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欣賞】白居易《輕肥》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
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
朱紱皆大夫，紫綬悉將軍。
誇赴軍中宴，走馬去如雲。

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
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
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
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作者簡介】

白居易（西元772年～846年），字樂天，是唐代有名的大詩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他的詩語言通俗、明白流暢，在風格上自成一體（世稱「元白體」）。他擅長各種詩體，特別是敘事長詩，其中「長恨歌」和「琵琶行」是其代表作，對後世影響極大。

【解題】

「輕肥」二字取《論語．雍也》中「乘肥馬，衣輕裘」的意思，用來概括豪奢生活。此詩揭露的是宦官掌權後的驕奢生活和飛揚跋扈的驕橫神態。

【全詩串講】

一路上飛揚跋扈任驕橫，雕鞍肥馬返照空中飛塵。
請問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人們都稱呼他們是內臣。
佩紅繩大印的都是大夫，佩紫帶印綬的全是將軍。
帶誇耀神氣去軍中赴宴，一幫人騎著馬湧動如雲。

杯裡壺中溢出各種美酒，盤盛碗裝羅列海味山珍。
水果吃的是洞庭的名橘，鮮切的魚片帶天池魚鱗。
吃飽了心滿意足閑中坐，喝醉了精神亢奮發噪音。
今年江南可是遭了旱災，衢州的飢民已經人吃人！

【賞析】

此詩描寫宦官專權後驕奢的生活和驕橫的氣勢，繪聲繪色、活靈活現。政權、軍權在手，一個個都封了大夫、將軍了，還有不驕不奢的？作者在盡情描繪宦官們驕奢生活之後，筆鋒驟然一轉，奇峰突起，推出了江南正在人吃人的慘劇，把兩種極端矛盾的社會現象放在一起，而且不發議論、不作結論，讓讀者從那鮮明的對比中去產生自己的議論和結論，這樣反而具有更強的說服力。

當時知道宦官驕奢生活，同時也知道江南旱災造成人吃人悲劇的，何止作者一人呢？但卻恰好是作者寫下《輕肥》這樣的歷史名篇。歷史何以特別地青睞作者？那是因為他有一顆同情人民、關心人民疾苦的金子一般閃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