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嘯 「末日博士」預言再現？

最近中國因為爛尾樓的問題，房貸風波越演越烈，許多人也許會聯想到2008年，從美國演變成環球金融危機的「次貸風暴」。以史為鑒，今天就跟各位讀者聊聊這個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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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次貸？

次貸危機（subprime lending crisis），又稱次級房貸危機、次級房貸風暴等。次貸就是放貸款給信用不佳，沒法從正常渠道借到錢的人。這些人的信用等級為次級，所以這些貸款也就被稱為是次級貸款，簡稱「次貸」。次貸一般會高出正常貸款利率2、3個百分點，對房貸機構而言，利潤高，風險大。

2003年，美國的利率降到了1%的歷史新低。相應的，房貸利率也降下來了，更多家庭能負擔得起抵押貸款，進入了房市。伴隨而來的就是房市升溫，房價上揚。敏感的房貸機構們從中嗅到了商機。

他們開始向那些信用不佳的次級消費者們兜售房貸，條件寬鬆到了前所未見的地步，那時美國的大街小巷到處都能聽到這樣的廣告詞：信用不好，不要緊；收入證明，不需要；銀行說不，我們說可以；即時申請即時批，為您爭取免首付……就這樣，原來不夠資格的美國人們，都紛紛成了幸福的屋主。

更為誘人的是，房貸機構們還推出了一種可調整利率的貸款。利率分兩個階段來付。第一階段為固定利率，利率偏低，一般為2~3年，每月供款不多。第二階段利率改為浮動利率，一般會稍高。這種前低後高的方案進一步降低了門檻，低收入者也紛紛入市，當起了屋主。而已經有房的美國人也開始購置第二套房做投資。打個時間差，利用低利率買進，等幾年後房價漲得差不多了，再賣出去小賺一筆。這麼一來，到了2005年，美國超過69%的家庭都買了房，而在所有住房中，投資房比例高達28%，美國人進入了全民炒房模式。房市一路高歌猛進，房價飆升。

這時，隨著市場需求的擴大，房貸機構們手頭現金不夠用了。不要緊，投資銀行，也就是投行們正等著跟他們合作，把這些次級貸款打包整合再以證券的形式出售。如果屋主這邊付5%的利息，他們可能給證券持有者3%的利息，而自己賺中間這2%的差價，用別人的錢為自己賺錢，空手套白狼。這些證券就是住房抵押貸款證券（MBS）和債務擔保證券（CDO）這兩個產品。

為了吸引投資者們購買，投行們還貼心的提供一個保險產品，叫做貸款違約保險，參保的投資者們在對方違約的情況下，可以拿回本金。

接著，投行們還想辦法從信貸評級機構那裡，替這兩款證券爭取到了高評分。信用不佳的次貸是怎麼拿到高評分的，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在高信貸評分和違約保險的雙重加持下，藉著美國房市的東風，MBS和CDO兩款證券很快通過金融市場行銷全球。分散風險的同時，危機也如影隨形而來。

因為這所有種種繁榮，都是基於一個並不靠譜的假設，那就是美國房價只漲不跌。但房價會永無止境地升上去嗎？當然不會。

魯比尼的預言

不少經濟學家都看到了這種情況背後隱藏著的危機，紛紛提出警告。其中，美國經濟學家魯比尼（Nouriel Roubini）的預言最為著名。

他說，房價會自由落體式下跌，屋主們會拖欠貸款，以房地產做抵押的證券會煙消雲散，全球金融體制停滯，房產泡沫破滅，「消費者信心急劇下降，並最終陷入深度衰退」。當時媒體都嘲笑他多慮，《紐約時報》還送了他一頂「末日博士」的大帽子。

然而，等一切都過去之後，大家回頭才發現，他說的都應驗了。

2006年，利率悄悄漲到了5%。次貸一般都是浮動利率，所以慢慢的，屋主們就感受到了還貸的壓力。而就在同時，房市出現拐點，房價開始下滑了。怎麼辦呢？買自住房的只好節衣縮食咬牙撐著。但那28%的投資房業主就著急賣房套現了。上市房子一多，房價就只跌不漲了。

然而，在房市上大家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就是買漲不買跌。跌的時候，持幣觀望是常態。這麼一來，房子賣不出去，房價更是加速下跌，很快就跌到一個臨界點，就是把房賣了也還不清貸款，這邊房貸又負擔不起了。屋主們思來想去，不如就斷頭吧！貸款我不還了，房子我也不要了。特別是投資房的屋主，跑得就更乾脆。這麼一來，房市斷頭潮很快出現了。

一旦斷頭，房貸就沒人還了，可那邊證券的利息還得給呀。怎麼辦呢？趕緊把收回來的房子賣了付利息吧！這些房子叫做法拍屋。為了快速回籠資金，法拍屋幾乎都以低於市價賣了出去。然而，這樣賤賣房子等於是殺雞取卵，也進一步拉低了房價。這邊，看不到希望的屋主們紛紛加入了斷頭潮的大軍。那邊，投行們的資金更為吃緊。

不久以後，投行們資金耗盡，連利息也發不出了。那些買了保險的投資人們就開始來要本金，擠兌潮出現了。兩相夾攻之下，投行和房貸機構們備受煎熬。2007年4月，專做次貸證券化業務的美國第二大房地產投資信託公司新世紀申請破產，次貸危機浮出水面。

2008年9月15日，欠債6,130億美元的華爾街巨頭雷曼兄弟宣告破產。（未解之謎影片擷圖）

2008年9月初，美國兩大房貸機構房利美和房地美快不行了，靠政府強力輸血2千億美元才保住了性命。9月15日，欠資6,130億美元的華爾街巨頭雷曼兄弟轟然倒下，宣告破產。這一事件也標誌著全球金融危機的到來，歐洲各國銀行紛紛倒下，不是破產就是需要政府強力輸血。小國冰島甚至一度在破產線上掙扎。

而在全球的金融市場上，血本無歸的投資人們對金融產品不再信任，開始拋售股票和證券，資金大批出逃。逃往哪裡呢？期貨市場。糧食和石油這兩支最穩定的期貨產品成為首選。結果就是全球油價和糧價飆升，反映到老百姓生活上就是生活費用上漲，大家只好節衣縮食過日子。隨之而來的就是消費緊縮，經濟衰退。這一點在美國尤為明顯，那幾年真是哀鴻遍地，滿目蕭條。美國政府提出了好幾套紓困方案來刺激經濟，不過似乎都沒起太大的作用，彷彿只有時間才能醫治次貸帶來的創傷。

避開危機的祕訣

然而，跟美國僅有一線之隔的加拿大卻是另一番景象。在全球銀行界一片哀嚎聲中，加拿大的銀行居然奇蹟般的小有盈餘。而這也多虧了加拿大穩定的房市。加拿大房價只在2009年年初受美國影響小跌5%，但很快回彈，恢復正常了。那幾年加拿大社會穩定，加元一路走強，2007年跟美元持平，創下31年來的歷史新高。加拿大人呼朋引伴去美國南下購物，好不熱鬧。

那麼加拿大人避開危機的祕訣在哪裡呢？2009年6月，加拿大財政部駐華代表柯馬克（Mark Kruger）接受採訪時，分析了幾條原因，概括起來就四個字——拒絕投機。

加拿大財政部駐華代表柯馬克（Mark Kruger）說避開危機的祕訣是拒絕投機。（未解之謎影片擷圖）

柯馬克說，在2004~2006年期間，美國次貸比率占22~24%，而加拿大不到5%。結果就是，以09年為例，美國房貸違約率高達7.9%，而加拿大僅為0.4%。而且加拿大銀行也從來不提供可調整利率貸款產品，來吸引消費者。從美國的例子可以看到，這種金融產品很容易被利用來做房地產投機的工具。

更重要的是，在美國大量發行證券為房地產市場融資的同時，加拿大銀行卻只把25%的房貸證券化。他們還是喜歡走傳統的老路，用自己的錢賺錢。這要在從前，人家可能會說你迂腐。但次貸風暴以後，加拿大的銀行體系被公認為是世界上最穩健的銀行體系之一。而作為汪洋中的一葉綠洲，加拿大也憑著憨厚穩健的招牌形象，吸引了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

泡沫經濟

然而「拒絕投機」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像次貸危機這樣的事件還有很多，經濟學界統稱為「泡沫經濟」。從17世紀被稱為是「因為貪婪而瘋狂」的鬱金香熱開始，那時全體荷蘭人像著了魔一樣把鬱金香球莖炒出了天價，然後有一天價格忽然暴跌，大家都摔得很慘，到進入20世紀後的各次經濟危機，包括1930年代席捲全球的大蕭條和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許多經濟問題後面都能看到泡沫經濟的影子。「全民炒作」和「全民套牢」的戲碼不時在世界各地上演。而這種周期發作的「熱病」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辦法控制。不過有人說，解藥其實也不是沒有。

知足者常樂

要說起來，泡沫經濟這種現象是直到近代才出現的。在遙遠的古代，特別是我們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歷史中，還真的沒發生過。那是什麼原因呢？

其實在中華古老的文化中，從「中庸之道」中衍生出來的生活態度就是凡事適可而止，知足者常樂，講究吃飯七分飽就好，房子夠住就行。

說起房子，大家想不想知道古代皇帝們住多大的房子？來看一下大清皇帝們的寢宮，故宮中的養心殿。養心殿分前後兩殿。前殿辦公，後殿起居。所以後殿是皇帝們真正居家過日子的地方。這個家中間是30平方公尺的起居室，兩邊各有一間含衛浴的房間，60平方公尺左右。總共約150平方公尺的房子，跟尋常人家差別不是太大。皇帝的龍床又是什麼樣呢？是張靠牆的炕床，3.5公尺長，2公尺寬，跟一般的中國東北大炕差不多大。臥室裡陳設簡單，沒有多餘的家具。怎麼樣，是不是跟想像的很不一樣？

有句古話叫做「良田萬頃，日食三升；大廈千間，夜眠八尺」（明‧佚名‧《增廣賢文》），看來皇帝們很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古代中國，在從皇帝到百姓都講究生活節制的這樣一個大環境下，投機者很難有市場，因為大家賺錢的慾望調動不起來，房價也就炒不起來了。

美國貨幣緊縮政策將會導致經濟「硬著陸」，可能產生骨牌效應影響全球。示意圖。（未解之謎影片擷圖）

其實認真講起來，我們的需求也真的並不多。你看現在消費時代崇尚買、買、買，大家的衣櫃都塞得滿滿的。但我們心裡喜歡，平時常穿的，其實也就那麼三、兩件，是不是？那我們努力賺錢為了什麼呢？是為了塞滿衣櫃嗎？所以有時候想想，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大智慧。他們的世界裡沒有股票期貨，也沒有貸款，或許不是他們的數學不夠好，發明不出現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投資理財產品，而是早早看穿一切的他們在告訴我們什麼叫做「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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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經濟學家魯比尼（Nouriel Roubini）。（未解之謎影片擷圖）

次貸危機就講到這裡了。「末日博士」魯比尼最近又發出了嚴重警告，說為了應對高通膨率，美國最近推出的一系列貨幣緊縮政策，將會導致經濟「硬著陸」（採用強力的財政貨幣政策，一次性在較短的時間內，通過犧牲較多的國民收入，將通脹率降到正常水準。）因此，美國和其他發達經濟體很可能在2022年底前陷入衰退。您對這個預言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