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養老公寓爆雷 老人痛失近4億

湖南益陽市桃江縣官方搭台的「都好養老公寓」爆雷，導致1,800餘位老人失去預定床位費，涉及金額超9,100萬元（人民幣，下同）。被騙的老人們多次上訪無果。

8月30日，財新網報導，2017年11月，中共桃江縣政府公開招投標「公建民營」養老機構。2018年1月25日，桃江縣民政局與都好集團法人王飛照簽訂15年期限的合同，約定政府提供老年公寓硬件基礎設施設備，都好集團進行後續投資建設和管理運營，自負盈虧。同年2月18日都好養老公寓獲得該縣民政局頒發的養老機構設立許可證。

桃江縣政府吹捧「都好養老公寓」

2018年5月起，都好養老公寓開始大規模營銷活動，包括使用宣傳車到街道宣傳，接老人到公寓免費吃飯、看演出；組織數十人的業務員團隊上門遊說；在縣政府門口及四處發傳單等等。

該縣老人們回憶，業務員們拿著蓋有桃江縣民政局印章的一系列文件，宣傳該公寓是桃江縣政府大力支持的形象工程、朝陽產業；還稱該項目得到縣委書記湯躍武、民政局長李孝輝的重視。

同年10月，桃江縣還申報為全省第一批鄉村養老體系建設示範縣。

同年11月，都好養老公寓舉辦第三屆G100中國旅居養老合作會議，行業專家、300多家相關企業前來參加會議，多家湖南省媒體跟進報導，時任桃江縣委書記湯躍武還在會上發表講話。

同年12月，成為當地標杆性養老機構的都好養老公寓正式開業。2019年起，湖南省民政廳、其他省分縣區等各級負責人陸續前往該公寓考察。還有省級媒體把該公寓作為湖南養老改革「公建民營」案例進行報導。

據悉，現年53歲的湯躍武，已於今年7月卸任桃江縣委書記職務。

輕信官方 老人投資被騙

73歲的黃鳳潔、68歲的付建軍等都是見到該項目有官方介入的影子，紛紛相信，均投入10萬元。

癌症病人黃鳳潔拿出所有的手術錢付了預定金，她說，「不相信縣政府的眼皮底下出騙子。」膝下只有一獨生女的付建軍書說，「（他們還在）縣政府的門口發傳單，這樣我們一看那肯定不是假的。」

年過七旬的王英投了13.7萬元預定養老公寓床位，為了讓癱瘓在床的老伴有人照顧。都好養老公寓業務員當時承諾，合同到期後返還全部本金，每年還會有返利。

據悉，都好養老公寓出售「健康養生養老卡」（即養老床位的預付消費款），承諾每年返還10%左右的「福利」，合約期滿（通常為3年）後返還本金，未來老人入住還會有優惠；卡片金額越高，返利力度越大，入住床位費折扣也越大。

可是到2021年，合約陸續到期，老人們仍無法拿回本金。此前一些老人需要用錢治病或辦理喪事等，但發現無法取回本金。所謂的每年「返利」也幾乎未兌現。該公司稱，是因疫情導致資金鏈斷裂。

如今都好養老公寓爆雷，王英倆口子和其他投入資金的共1,800多位老人一樣，畢生積蓄恐難追回。王英多次要錢無果，她說：「我除了身體上的痛苦和折磨，還需承擔高昂的醫療費，真是雪上加霜。」

該縣73歲的黃鳳潔於2020年底要到北京做手術，錢卻取不出來，「當時我聽到這消息好像是天崩地裂，我就臥床不起，至今還不能出門走路，這是對我生命重重的一擊。」

2020年9月起，投資的老人們與該公寓矛盾升級，老人們自發維權，多次到縣政府遞信、上訪，均未獲回應。

都好養老公寓老闆曾非法集資 官方卻開綠燈

就在都好養老公寓對外宣傳的2018年，有人曾舉報該公寓涉嫌非法集資，但桃江縣民政局調查後稱該公寓無相關行為。當時老人們投入的資金只有3千餘萬元，可是民政局發報告後，該公寓宣傳活動更頻繁，投入資金一躍升至9千餘萬元。

然而，都好養老公寓老闆、湖南都好科技集團實控人王飛照，於2017年4月因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被刑事拘留。同年5月19日，王飛照被逮捕，10月13日被取保侯審。2018年12月王飛照被判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6個月，緩刑3年。

判決書顯示，王飛照在任廣州市善心養老有限公司營銷部長期間，指揮團隊兜售「養生卡」（即養老床位使用權），稱每年會支付8%至15%的高收益，3年返還本金。王飛照採用這種方式變相吸收330人買卡，所涉金額3,121萬元，但返還的僅140餘萬元。

據悉，湖南都好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成立於2008年6月11日，總部在長沙，湖南株洲、衡陽、湘潭均設有分公司，主營養老產業。而王飛照在湖南、湖北、江西多地投資成立養老服務公司，經營養老公寓。

益陽市多家養老機構連環爆雷

前述報導稱，都好集團與桃江縣政府的合作不只是都好養老公寓。

2017年12月20日，都好養老公寓項目開標翌日，都好集團和桃江縣鸕鶿渡鎮政府共同投資的桃江「品竹居」老年公寓動工，時任桃江縣民政局局長李孝輝出席奠基儀式。該項目也被列為重點項目。

另外，雙方合作的還包括同步開工建設的桃江縣養老康復醫院。該醫院於2019年初正式開業。

在都好養老公寓爆雷之前，即2020年，湖南省益陽市資陽區、高新區已有多家養老機構連環爆雷，均因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被調查。

湖南省民政廳人士曾透露，該省全省有上百家養老機構存在風險，僅有十幾家正常提供養老服務；2021年將大面積清理有風險的養老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