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劉成軍(1)──和英雄在一起的日子

紐約王建民憶同修劉成軍。(王建民提供)
紐約王建民憶同修劉成軍。(王建民提供)

文/王建民口述,呂琴兒撰稿

2002年3月5日長春電視插播事件震驚了世界。從1999年中共迫害法輪功後,中國境內幾千家媒體開足了馬力,鋪天蓋地地給法輪功造謠、抹黑,法輪功學員沒有說話的地方。大陸法輪功學員想出了各種各樣向民眾講真相的辦法,長春插播是法輪功學員16年反迫害中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

那年春天,一群東北吉林省的法輪功學員,在長春市和松原市的有線電視信號中插入揭露中共誣陷法輪功的真相影片,一夜之間讓上百萬電視觀眾得知了這場迫害的真相。

不幸的是,長春插播事件後,八位直接參與者被中共政府殘酷迫害,失去了他們年輕的生命。其中一位主要參與者是我的好友——吉林省農安縣大法弟子劉成軍。轉眼14年過去了。成軍,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和你相識相處的那段日子。就讓我來訴說英雄的傳奇和我們的奇緣吧。

初次見面話奇緣

那是2001年7月底的一天,我因為修煉法輪功被單位——吉林省石化廳無理開除了,身後不斷有警察追捕我,我四處奔走躲避迫害,回到了家鄉松原市,住在一個出租屋裡。那是吉林油田家屬樓的一樓的一個房子,一室一廳, 沒有床。我沒有錢置辦家具,就鋪個墊子睡在地上。

那天下午天氣悶熱,沒有一絲風,我正盤腿坐在地上讀《轉法輪》。我從1994年開始修煉法輪功,身心受益。之前我練過很多氣功。 我能看到周圍人和物體發出的輝光,隱約知道氣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但是再往下學,就找不到好的老師了。接觸了法輪功之後,我明白了以前搞不懂的一切問題。 按照大法師父的教導,做事為他人著想,修煉使我道德水平不斷提高。有一次單位分房子,本來分給我一套,我讓給了別人。我們處長當時說:「小王,大家對你的評價很高,都說你的道德水平無可挑剔!」

所以,我天天都要閱讀《轉法輪》。那天,我正看著書,忽聽得輕輕的敲門聲,我一陣警覺。要知道,自從1999年7月中共政府開始鎮壓法輪功以來,無數的法輪功修煉者被非法抓捕。很多時候,警察撬開家門,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帶走。這門可不能隨便開。我悄然起身,來到門前, 側耳一聽,原來是給我租房的同修,我打開了門。

進門的除了我的朋友外,還有一個人。只見來人是個30來歲的小伙子,1米8左右的大個子,身材魁梧,行動矯健,同時又給人一種非常沉穩的感覺。家鄉的同修說:「這是農安縣的同修,叫劉成軍,剛從奮進勞教所逃出來。」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你進門後,一聽說我是長春的,就從兜裡拿出一個小本子,對我說:「我在奮進(勞教所)的時候,和一個長春的同修關在一起,他給了我兩個電話號。他說通過這兩個人就可以聯繫到他。」我接過來一看,這不是我和妻子的電話號嗎?我大聲說:「這就是我啊,我就是王建民啊,他讓你找的就是我啊!」 我們倆哈哈大笑,感歎我們之間奇妙的緣分和命運的安排。

闖過七道門

見面之後,你給我講了你從魔窟裡逃出來的經過。1999年9月份,你去北京為法輪功上訪,被判一年勞教。因為你不向警察妥協、不寫甚麼「悔過書」;在警察誹謗大法、折磨大法弟子的時候,你第一個站出來反抗迫害,遭到警察的電擊和毒打;有一次,他們把你關到禁閉室,吊到半空中,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不讓你上廁所,整整吊了兩天兩夜……他們判你的非法刑期到期了也不放你。後來,在裡面待了22個月後,你自己走了出來!

那是2001年7月16日——接見日,兩個犯人押著你去接見家人。可是走到接見室門口的時候,你並沒有停下來,而是逕直朝勞教所的大門走去。從第一道門到第六道門之間有150米的距離。當你在迷宮一樣的樓道門之間穿行的時候,竟然奇蹟般地沒有人攔你。一直走到最後一道門,你就在警察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等看門的警察反應過來衝你狂吼的時候,你已經瀟灑地翻過最後一道圍牆,鑽進了勞教所外的苞米地裡。

很多年之後,你姐姐告訴我,你闖出勞教所那一天,她正跟所長要人呢。她質問所長,為甚麼到期了還不放你?這時所長接了一個電話。突然,他放下電話,神色慌張地衝出房門,大叫「不好了!有人跑了!」過一會兒,他又折回來從櫃子裡拿了把手槍,也顧不上你姐姐他們,就追了出去。

長春奮進勞教所後面有一大片苞米地。7月的苞米秧已經長得一人多高了,正好給你做掩護。你這邊呼呼地向前跑,警車在不遠處嗷嗷叫著追你。跑了一段路,你突然發現,警車就停在距你只有十多米遠的地方。你剎住腳步,屏住呼吸,從苞米秧子的空隙間盯著他們。那裡站著一個老農民,一個警察跳下車問這個人:「看沒看見跑過去個人?」農民回答:「沒看見。」等警車走遠以後,你又繼續向前跑。

苞米地裡的苞米桿和拉拉秧等帶刺兒的雜草把你的衣服拉得一條一條的,連皮膚都劃出了血道子。你跑著跑著就拐上了公路。這時,正好開來一輛小貨車。你一問,是去農安縣的,就求司機帶上你。這個司機挺好,讓你上了車。你提到嗓子眼的心剛剛稍微放下一點,不成想小貨車卻在半道上翻車了,四軲轆朝天倒在路邊的溝裡。你和司機好不容易從車裡爬了出來,這個地方差不多距離農安還有一半的路程,你跟司機說:「實在抱歉,我沒法幫你把車整出來了,我身上也沒有錢,可是我得先走了。」謝過司機,你又繼續朝著農安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跑過那幾十里路的,腦海中只有你在夏日炎熱的田地裡奔跑的身影,身上的血檁子浸著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被劃破的衣衫隨風飄揚……

一起講真相

你直接跑到你家鄉農安縣一個同修家裡。後來這個同修把你帶到松原市,我們倆才有緣相見。

法輪功學員劉成軍。(取自明慧網)法輪功學員劉成軍。(取自明慧網)

成軍,你記得嗎?你剛來的時候,租房的同修告訴我們倆,說第二天警察要來這裡,挨家挨戶查戶口,讓我們別開門。我一聽心裡就不穩了,想出去躲一天。我問你走不走,你說:「我不走,就待在這裡。」結果,第二天,我在松花江邊待了一天,本想躲過危險,沒想到,在江邊打坐看書的時候,竟然讓壞人舉報了,派出所來人差點把我抓走。等我心有餘悸地跑回家,看你正在那兒氣定神閒地看書學法呢。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多佩服你,你的心怎麼那麼安定,一點都沒受到外界的影響。

在一個酷暑的夜晚,我和另一個同修都睡下了,你還在開著燈看書。蚊子圍著我們嗡嗡叫,咬得我們倆翻來覆去睡不著。你發現了,走過來,對我們說:「對不起,開燈影響你們睡覺了。要不你們到里屋睡吧,我在外面看書。」你嘆了口氣解釋說:「我在裡面(勞教所)落得太多了,我得多看書補上啊。」你就這樣一宿一宿、通宵達旦地看書學法、讀明慧網的文章。

那年我們只在一起待了幾個星期,後來你就被同修請去操作印刷機,印資料去了。那個時候,中共利用全部國家機器鎮壓法輪功,全部媒體都上陣污蔑我們。我們沒有一點發聲的渠道。很多學員就自發用手寫信、寫傳單,給周圍的人們講述法輪功的真相。後來大家湊錢購買了簡易的印刷機,開始成批地印刷法輪功真相傳單。

大家都說你正念強,把最保密的工作給你做。中共警察為了抓我們,監聽我們的電話、BB機,聽說還派了不少特務喬裝成修煉人,打入我們內部刺探消息。所以我們這些經常和人聯繫的大法弟子都有一個化名,當時我的化名叫小剛,你的名字叫大勇。

印刷機在你手裡似乎很馴服、聽話,印出的數量也比別人多。而我呢,就負責把你印出的法輪功真相資料往其他同修那裡送。所以,你雖然離開了我們的出租屋,但咱倆還是經常能見面。

有一天,我要吃個蘋果,正在削皮,旁邊一個人說,「你吃蘋果還打皮?你看大勇,一天只吃方便麵,吃剩下的方便麵從來不扔掉,下頓接著吃。」和你一比,我真是慚愧。我想起有一次我去鄉下發真相材料,趕上了瓢潑大雨,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你拿出來你的一套乾衣服讓我換上。我一看那衣服,心裡很感慨,因為那衣服太便宜了,平時我都不會穿的。我心裡想,成軍啊,你過著簡樸到不能再簡樸的日子,無暇顧及自己的一切,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講真相的事情上了。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沒有見過你。聽說你去北京天安門廣場打橫幅去了。

二十多天後你回來了,一進門,大家都不認識你了。只見你人瘦成了一條,滿臉的鬍子。你跟發愣的同修說:「我是大勇啊!」一個同修當場就哭了,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吃了多大的苦。

原來,10月1日那天,你在天安門打出「法輪大法好」的橫幅後,被武警綁架了,關進了拘留所。你絕食抗議,他們把你衣服扒光銬在病床上,給你強迫灌食。你的鼻腔、口腔嚴重受傷,最後幾乎都不能說話了。警察問你,甚麼條件你才肯吃飯,你說「給我大法書!」。後來,警察把書拿過來讓你看,你才開始吃飯。最後,警察把你送上了回家的列車。

那個時候,咱們幾個常和各個鄉鎮的同修聯繫,交流修煉心得。

我記得有一次,在前郭縣的一個鎮裡,你跟大家說,「我們是法輪功的親歷者、受益者,別人不知道法輪功是好是壞,我們知道。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做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我們有責任告訴人們真相——法輪功是正法正道,使社會道德回升,對國家有百利而無一害。」你說,上訪是我們的權利,但是,我們上訪就被抓,很多人只好去天安門廣場表達心聲。這不是搞政治,我們對政治也不感興趣。

我記得那一天正好是師父經文《秋風涼》剛剛發表的時候,你對大家說:「師父多慈悲啊,專門給這些迫害大法的人寫了篇經文,警示這些人不要再繼續做惡。」

你還給大家講了一對夫婦的故事。他們倆為法輪功上訪,被勞教後,家裡的兩個兒子,哥哥領著小弟弟,沒有錢吃飯,還繼續去北京上訪。這時,一個一直認為上訪是「和政府對著幹、參與政治」的同修流著淚說:「聽了你的交流,我很感動,你們做的是對的。如果你們走的不正,是不會有這麼正的能量場的,也不會感動到我……」(接續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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