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漣:中美諜戰美國篇 經濟技術成主戰場

⊙何清漣
最近,中美之間調門最高的是貿易戰,這場戰爭是可以放到桌面上來談的;與此相伴的是一場不能放在桌面上攤開談的間諜戰。

4月10日,中國首都北京市國家安全局,正式實施《公民舉報間諜行為線索獎勵辦法》,這可被視為是對美方從去年以來,不斷抓捕為中方服務的各種間諜(含美國政府、軍情人員),並聲言中國間諜,已經深入美國軍工企業的一種回應。

美籍華裔間諜故事的前世今生

美國是個開放社會,而且對本國制度超級自信,對來到這塊土地上的人,只要你宣誓效忠於美國,基本上就沒有就業障礙。加之中國赴美人士有不少數理化英才,在美國排華法案的符咒廢除之後,只要資質優秀,就能進入含有核心技術機密的高技術部門工作。

從上世紀80年代末開始,有關美籍華裔間諜的問題開始顯山露水。今天中國人大多已經不知道,1999年美國國會曾發佈一份著名的《考克斯報告》(Cox Report),就是專門針對中國間諜問題而做的一份研究報告。

《考克斯報告》全文共分14部份,內容均指中國竊取美國各種先進軍事科技。主要內容涉及:中國已經偷竊了美國最先進的熱核武器的設計資訊,得以設計、發展以及成功的試爆現代的戰略核武器。中國偷竊的核機密使其擁有與美國相當的核武設計資訊。更值得關注的是:中國自美國國家實驗室偷竊核機密的行為,早自70年代末期即已開始。該報告還指責美國休斯飛機公司(Hughes Aircraft)和勞拉空間通訊公司(Loral Space & Communications, Inc.),幫助中國提高戰略核導彈的攻擊精度。

但這份報告在美國生不逢時,不僅遭遇中國強烈抗議,而且在國內受到各方批評。美國一眾官員立即對涉及到自身責任的問題澄清事實。

自1994年至1998年,擔任能源部情報局長的查洛克(Notra TrulockIII)表示,他是第一個聽到有關,在洛薩拉莫斯國家核試驗實驗室(Los Alamos National Laboratory),有所謂「中國間諜」的風聲的,並為此進行了4年時間的調查,他可以斷定在那裡沒有發生過間諜事件。

能源部反間諜局局長卡倫,對參議院的一個委員會說,關於中國盜竊美國的核武器數據,我們沒有這方面的信息和證據。與中國有著良好商業關係的休斯公司和勞拉公司,就《考克斯報告》的相關指責予以徹底否認。

以美聯社為代表的媒體,也對《考克斯報告》的真實性提出了質疑,認為這份報告缺乏事實根據,報告通篇都是「可能」、「或許」、「大概」、「據估計」等字眼,所羅列的事實含糊其詞。

美國的華人報刊則認為,被大力渲染的向中國洩露核機密的李文和一案,算是《考克斯報告》中所謂「過硬的事實」,然而多年調查之後,不但沒有找到給李文和定罪的證據,美國媒體還揭露出,這位華裔科學家李文和夫婦曾是聯邦調查局的線人。

那些不幸為「祖國」效力的華裔間諜

自《考克斯報告》受挫之後,華人間諜的話題一度沉寂。直至2009年美國華裔工程師鐘東蕃,涉嫌替中國擔任經濟間諜,竊取美國航天飛機機密一事曝光之後,美媒才開始陸續報導同類事件。

英國BBC拍的《現代間諜》一片卻觸及了這個問題,一位台灣人受中國大陸,指使在美蒐集情報、收取報酬的情節被錄相。以後這個話題重新成為,美國對華關係中一個時不時拿出來說事的話題,大到軍事情報,小到訪問學者在地裡偷玉米苗(農業技術)。 以下是2016年4月先後披露的幾起比較著名的案例:

2016年4月美媒披露,名叫何則雄 (Szuhsiung Ho,又名Allen Ho,艾倫·何)的美籍華裔核能工程師,在特拉華州威明頓經營一家名為Energy Technology International(國際能源技術)的公司,曾在長達20年的時間裡與中國廣核集團合謀,獲取美國核反應堆機密,在未獲必要的美國能源部(Energy Department)批准的情況下,在美國境外製作特殊核材料。這位艾倫·何,還是中國最大核能公司中廣核的資深有償顧問,從1997年開始,他曾安排多位駐美國的專家赴中國介紹情況,並回應中國核能專家提出的幫助要求。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的美籍華裔資深僱員秦崑山(Kun Shan Chun,1969年生於中國廣東省)案則涉及另一類機密。據《紐約時報》報導稱,起訴秦的美國聯邦檢察官巴拉拉說:「美國人充當未經授權的外國間諜,犯下了背叛國家和威脅安全的聯邦罪。當犯罪人是像秦崑山這樣的FBI僱員時,其威脅更嚴重,其背叛更陰險。」起訴書稱,自2006年以來,秦崑山和他的親屬,與中國珠海科力萊科技有限公司一直保持關係,為該公司做研究和諮詢,以換取經濟利益,包括到中國等地旅遊。

美國海軍華裔軍官海軍少校愛德華·林(Edward Lin),是出生於台灣的歸化美國公民,涉嫌向中國傳遞情報。指控書稱,林少校正因兩項間諜罪和三項間諜未遂罪指控接受調查,他還被控傳遞「有意或有理由認為會被用來使他國獲利」的秘密信息。

由於美籍華裔間諜事件太多,其中包括華裔水文學家陳霞芬和物理學家郗小星,曾被控為中國從事間諜活動,後因證據不足而撤訴的四起案件。來自加州的華裔民主黨眾議員劉雲平(Rep. Ted Lieu),曾就這些亞裔美國人被誤控間諜案件,提出可能含有種族歧視的質疑。

美國也抓捕了不少為中國提供情報的美國間諜,今年3月30日被報導的美國女外交官坎戴斯·瑪麗·克萊本(Candace Marie Claiborne),接受中國官方禮物和現金,向中國特工提供情報,只是其中一例。

美國對中國間諜擔心成為常態

美籍華裔間諜案頻發,使美籍華人在政治忠誠度上蒙上陰影。美國聯邦人事管理局(OPM)的一份公開資料顯示,美國政府計劃在政府有關人員安全背景調查過程中,加強追蹤個人社交網站內容等公開的電子信息,考慮在無需直接人際交流情況下,自動獲取目標對象的網上信息的可行性。

這種對美籍華裔的擔心,近年來擴及對中國在美投資的擔心,對中國資本在美投資進行安全審查成為必經門檻。2017年3月,美國智庫蘭德公司(RAND Corp.),向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提交一份《中國投資美國航空業》報告,該報告就中國資金進入美國航空業,可能對美國產生的影響進行了分析,指出從2005年以來,中國兼併或者收購了12家美國航空公司,建立了3個合資企業,達成了5個協定,目前中國在美航空領域的投資,主要集中在通用航空領域,尚未導致美國技術轉移至中國,但報告也點明,「儘管這些(併購)交易,看上去並未違反出口管制或外國投資管理規定,但確實有技術轉移的擔憂以及技術轉移,給(美國)國家安全和競爭力可能構成的影響」,從長遠來看,「一個更具競爭力的民用航空業,對中國軍事航空將提供普遍性的支持。」

4月11日,VOA記者林楓以,《中國「特洛伊木馬」已進入美國軍工企業》為題,詳細介紹了美國安全分析人士的警告,中國正利用其大型國企,收購美國涉及尖端軍事技術的企業,這些被收購的企業雖然名義上還是美國公司,但實際上已經是中國國企的子公司,而且有機會獲得美國的敏感技術。中航工業通過一家子公司,收購美國小型飛機製造商西銳飛機(Cirrus Aircraft),就是典型的例子。該文值得關注中美經濟貿易來往、以及兩國諜戰的人士一讀。

上述美國抓捕美籍華裔間諜的歷史證明,中美之間的諜戰與反諜戰,早就從金無怠那時的政治領域轉到的商業與技術領域,中國大舉投資美國航空公司合法獲得技術機密,改寫了美中之間在美諜戰的內涵與方式。

--原載美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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