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憤中自我療癒 劉錫輝:坦然放下

抗戰老兵示意圖。(中央社資料照)
抗戰老兵示意圖。(中央社資料照)

文/記者江禹嬋

目前轉型正義在各國已被重視乃至實踐,當大家聚焦在中正紀念堂是否要拆除、學校裡面銅像存廢之際,似乎有一塊代表歷史無奈與悲哀,且被遺忘的拼圖依然未被重視,就是1949年跟隨蔣介石來台的年輕新兵,經過時代的變遷與歷史轉移,如今已變成垂垂老矣甚至凋零的老兵,退役老兵劉錫輝在60歲後,舉家遷 往美國定居,透過寫作來療傷止痛。他說:「我開始坦然面對,且放下了。」

回首過往,劉錫輝談到他的平凡人生、不平凡的遭遇,可以用「逆來順受」來形容,踏出坎坷路後,棄武就文,擁有兩個碩士學位,從事國防科技研究工作,著有功績、勳獎,算是對得起自己了。
 
有些戰爭的創傷沒有被好好的處理,加上與親人無法相見的痛,在心中凝聚成一股悲憤與無奈。經過父親被長官槍殺,自己卻又遭同袍刺殺差點送命。劉錫輝說,他曾經很憤怒覺得「怎麼就這麼倒楣」。

轉型正義不是惡鬥是療癒

他認為,「轉型正義的主題,不是惡鬥,而是療癒。」他的經歷可作見證,三年前出版回憶錄《大變動時代的滄海一粟:劉錫輝回憶錄》公開了先父慘遭胡璉部隊槍殺的過去,已經結疤的傷痕再度被打開,傷痛不已。

他曾經將事件發生經過向前總統馬英九陳情,要求政府向家族表達歉意,撫平傷痕。馬政府卻卸責,連道歉都不肯。他說:「我認為馬英九欠我一個道歉,努力奮鬥3年,撰寫文章在報刊發表,經過這些文字療癒流程,才能將那個荒謬年代的荒謬事件對我造成的心中悲慟,紓解處理完畢。」

1960年,他苦讀考上國立成功大學,獲得機械研究所工學碩士學位。隨後在中科院工作期間,被選派美國聖母大學進修,以9個月時間獲得航空工程碩士學位,返國參與 天弓飛彈研究計畫,1985年獲頒莒光獎章,1986年獲頒雲麾勳章。他說,這證明他對國家的培育已努力作了貢獻回報。

任職中科院 無法赴大陸探親

1987年11月開放大陸探親,1949年被抓當兵的堂叔都回去探親了,他卻因在中科院服務,身處國家科學機構不能回鄉。加上1988年1月,時任中科院核研所的 張憲義上校,突然在美國中央情報局協助下,棄職潛赴美國。美方隨即會同國際原能總署,前往核研所拆除重要設施,導致我國研發核武的計畫功虧一簣。

堂叔回去探親,他卻因在中科院而不能回去,他的老母親一看到堂叔回去,不禁追問:「我兒子在台灣過得怎麼樣啊!」悲哀的呼喚讓劉錫輝感到萬分無奈,在辦公室如坐針氈,夜晚輾轉難眠。

1988年准許軍公教人員請假出國觀光後,政府卻不准他去香港會親。他說,對於所獻身的政府,感到失望透了;想辭職,一家人還得靠這薪水過生活,這段時間的煎熬,導致嚴重失眠及胃潰瘍。他氣憤地說,「這都要拜政府的德政所賜」。

相較有些老兵終身未見的結髮妻、父母;1989年老母親以難民身分到台灣。劉錫輝說,雖然相隔40年才能再見面,已經算是老天爺的眷顧了。劉錫輝透過寫作方式來進行心靈療癒,現在可以公開的講父親的死,「因為療癒了,所以放下了,坦然面對這就是我的人生。」

華人民主書院董事曾建元談到,劉錫輝過去向國防部、總統陳情,對於被抓的老兵,以及父親被國民黨軍隊槍殺身亡,國家能否給予補償,或某種形式撫慰。但馬總統把案子送到行政院,再送到國防部,又轉內政部後就沒下文。

當時內政部提出《國軍軍事勤務致人民傷亡損害補償條例》訊息,主張若能提供證據,或許可以補償,但這條例僅限民國38年到70年,地點又限台澎金馬有資格,不適用劉錫輝。目前被強制帶來台灣的老兵,還沒有任何條例適用補償,曾建元認為,若政府要討論轉型正義,絕對不能忽視這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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