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醫對醫

一位主持一間西醫診所的院長，領導能力超強， 管理旗下的醫生與醫護人員，都有一套嚴格的標準作業程序，醫療品質盡善盡美。某一天，這位58歲的院長看到一篇醫案之後，由南部前來看診。

到底得了什麼病？
如果不是病歷上的職業欄填寫的是醫生，我完全看不出他是醫生。因為那張臉又暗又蠟黃，好像得到嚴重肝病，大大的眼睛卻眼眶凹陷，眼神和那濃密的眉毛都無光澤，說話聲小而溫和，步履蹣跚，還有一副瘦巴巴的身材。院長陳述自己的病情：「最大的病狀就是累，不論睡多久還是累，總提不起勁，吃不下、睡不好，所有可以檢查的項目都檢查過了，而且不止一次，結果都是一切正常。」所以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診察出病因
我診察他的狀況後，對他說：「你心氣渙散，肝經疲憊，最重要的根由是個性，一直在強烈壓榨身體，你的完美主義，受不了一點缺陷。」他很驚訝我的診斷，疑惑地問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們素昧平生。」我只是對他點點頭，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他的臉色難看，其實外表斯文，態度謙和，講話不急不徐，眉宇之間充滿仁人志士的氣息。他沒有接觸過中醫，也沒有針灸過，但願意試一試，因為西藥吃多了，已經不太起作用。接著我告訴他：「『舉重若輕，四兩撥千斤』這9個字是特效藥。」與高手過招，點到為止即可。

進行針灸調理
針灸最能有立即性的緩解，先設法讓他放鬆，又強心氣，針百會、合谷、間使、陽陵泉、三陰交、神門穴。第一次針灸，穴少，刺激量輕，以調氣為主，給他練習針的感覺。出針後，見他神清氣爽地跑到櫃檯去預約下次看診時間。後來幾次的看診，都是進行全身性的調理，由於症狀改善很多，他的話也開始多了。

難得一見的慈悲醫生
有一天門診，他站在櫃檯前，臉色發白，頭眩暈得厲害，櫃檯小姐請他先進來看診。我見狀，快速針百會穴，點刺曲池、勞宮穴。當他的臉色稍轉好，我用天羅水噴印堂、勞宮、大椎穴和腕內側，再用刮痧板由內關刮向曲澤穴，直到皮膚出現紅斑塊後才停止。不一會兒，他說：「胸悶舒緩多了，不那麼暈，也不會噁心想吐了。」由於他經常為病人苦苦思索醫療方法， 廢寢忘食地研究，也會義務為患者治病，所以導致勞累過度。聽了真讓人感動，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慈悲醫生。

開啟另一思考角度
不過，我語重心長地說：「院長，醫生當久了，你有沒有發覺，有些病人的病，怎麼治都治不好，診治方法沒有錯，藥也對症，就是治不好？」院長思索一下，很認同地點點頭，表示以前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就問我為什麼會這樣？我回答：「萬病由心造，凡事都有因緣關係。治法和藥症相符，就堅持原則，雖然當前效果不彰，但治療一段時間，病情就會好轉。原因是病要好，病人要付出代價，要承受一定的苦，境由心轉，病業才會散失，也就是病好的關鍵在老天和病人本身。醫生醫術再高超，永遠也大不了天意，天命難違。」院長聽了眼神閃閃發光，因為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思考角度。

倘開心胸一同分享
面臨這醫對醫的狀況，我也就倘開心胸與他分享說：「生病是老天的一種祝福， 是給病人一個啟發， 一個反省自己個性、生活起居、價值觀與人生觀的大好機會。此時就是要讓病人自己思考，並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和健康，其實病人自己才是最好的醫生。像你這樣把病人什麼都處理好，少了讓病人藉由病痛得到重整人生的機會，病人也少了成長，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健康也耗損掉了，好似泥菩薩過江，慈悲也變成對自己、家人和其他眾多可救的病人的一種殘忍。」我停頓了一下，看看院長的反應，只見他睜大眼睛看著我。

在此時，峰迴路轉， 於是我又誠懇地接著說：「釋迦牟尼佛曾說，末法時期萬魔出世，這些惡魔不只毀壞佛法，更在腐蝕人心。救人要救心哪！醫生除了要作為中流砥柱外， 更要藉由古時神醫必修課——打坐、練功，強大自己細胞的能量，才能醫不沾染，在濁病中不沾染病邪，不讓病邪滲透或穿越身體，不能敗給病魔，也不能被心魔扯爛。只要留得青山在，使細水長流，才能救更多的人！」

說完，我和他兩人都沉默許久，只聽到外面候診病人的吵雜聲。針灸完，他跑來跟我說：「我真喜歡來看診，身心靈都舒暢！謝謝溫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