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川普將聯俄制共?前雷根顧問解析
蕭茗:《華盛頓郵報》12月9日報導說:中情局在一項秘密評估中,推斷俄國干預了2016年美國大選,幫助川普贏得總統寶座。但是川普否定了這一評估,說這和聲稱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是同一撥人。我相信很多美國人認為,川普沒有任何幫助也能贏得大選。但是你認為俄國有幫助川普的意圖嗎?
蘭澤斯基:我其實對那種假設持懷疑態度。事實上,今天好像有一份來自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的報告說:代表情報界的總監本人,會認同俄國人幕後操縱了對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駭客攻擊這一說法。但他不認同,有足夠證據可推斷俄國人的本意是幫助川普先生。
如果俄國人做過研究,我很相信他們做過研究,他們就會明白川普政府不一定對俄國有利。共和黨人和候任總統川普,任命了很多具有豐富國家安全工作經驗的高官,這些人對俄國的意圖能力,以及最近在世界上的舉動具有現實的認知。這些人也對某種程度上,忽視俄國不當行為的政策沒有好感,他們對出於表面和諧的目的,而袒護俄國的政策也不願遵從。
蕭茗:那麼,你如何解釋川普挑選狄勒森為國務卿呢?我們都知道他與俄國和普亭有很深的聯繫。
蘭澤斯基:顯然,狄勒森先生是一位非常有經驗的企業外交官。石油工業是世界上那些,與諸多國家進行高層外交商務往來的主要工業之一。毫無疑問,他在運作自己公司過程中,積累了同全球戰略環境打交道的豐富經驗。
是的,他和俄國做過生意,但是生意就是生意,是他為保障對公司最有利安排而做的生意。他與俄國做過大手筆生意,這一事實本身並不一定意味著,他擔任代表整個美國的新職位後,會改變我們與俄國應有的關係。因此這一點仍有待觀察。
蕭茗:那麼,你覺得川普不認為,美國是時候出臺對俄國的全新戰略對嗎?選擇狄勒森並不意味著這一點是嗎?
蘭澤斯基:我認為,歐巴馬政府把美俄之間的關係處理得很糟糕。俄國入侵了喬治亞,對愛沙尼亞進行網路入侵,多年來參與顛覆諸多鄰國。在派兵進入烏克蘭克里米亞地區之前的約20年裡,他們一直試圖進行顛覆活動。我相信,歐巴馬政府在希拉蕊任國務卿期間,基本上是為了建立和諧關係,而無視俄國的一些挑釁和顛覆舉動。
我認為,只要普亭還繼續他的復仇主義政策,客觀上說,建立這種和諧關係就是不可能的。普亭試圖在前蘇聯的地盤上重建俄羅斯帝國,在東歐中部和中亞地區炫耀實力,建立霸權。因此我相信普亭及其部屬們必須被制止。這從實踐上看是很簡單的策略,也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嘗試與俄國在共同利益上合作。但是合作不能以我們在北約的盟友為代價,或是以俄羅斯很多鄰國的福祉為代價,這些國家的主權常常受到侵犯。
蕭茗:你剛才提到和俄國的合作。你是否認為,川普政府會用美俄聯盟抗中,取代中俄聯盟抗美?
蘭澤斯基:我其實相信俄國面臨兩個主要的威脅。也許我應該說是3個。第一個是俄國自身的人口自殺、文明幾乎崩潰──這個內部問題,隨著俄國經濟的多樣性降低而加劇。在普京的治理下,俄國的經濟過度依賴能源,而其它經濟部門日益受損。當然這些都是內部威脅。
但是在外部又有激進伊斯蘭主義的威脅。這在一定程度上又是一個內部威脅,因為內部有些穆斯林人口已經被極端化了。另外,還有來自中共的威脅。
我認為俄國人一直在竭盡所能和中共合作,部分是因為中國是俄國的武器市場,而武器是除了能源之外,俄國能出售的少數幾種東西之一。俄國與中共合作,也是因為俄國人認為,就削弱美國在世界上的力量而言,俄國與中共有著共同利益。
我不知道俄國這個危險遊戲能玩多久。我認為他們這個遊戲非常危險。比如說,東西伯利亞一些地方的中國工人可能決定,在那個特殊地區舉行一次公投,和克里米亞類似。如果俄國不想面對這樣不愉快的情形,他們對中共的全球戰略目標,可能需要變得更現實一點,他們可能發現,與美國進行更多的合作符合他們的利益。
蕭茗:所以,(中俄)聯盟有可能轉變為美俄聯盟抗中。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蘭澤斯基:我不確定它最終能變成一種聯盟,但是我相信,美國和俄國很可能發現,如果中共繼續按照我觀察的戰略方向前行,遏制中共會符合美俄的共同利益。
蕭茗:這帶來另一個問題,從長遠來看,美國認為誰是最大的威脅和對手?
蘭澤斯基:這個問題很複雜,你問我,美國的看法是什麼。我覺得美國現有的看法是,激進伊斯蘭主義和恐怖主義是最大的長期威脅。但是我覺得,短期內能夠在世界關鍵地區對美國利益構成威脅的,你可以說是俄國,但是長期而言,我覺得是中共。
我認為,對於中共的全球戰略,對於中共所做的,一些傷害美國關鍵國家利益的事情,人們認識得越來越清楚。我們看到(中共)一些明顯的舉動,譬如在南中國海修建人工島和軍事基地,對一些地區相當強硬的宣稱主權。
我們還注意到,針對美國和西方國家的大量間諜行動,包括網路攻擊。這些事情對未來的中美和諧關係,都不是好兆頭。
蕭茗:我想很多人在猜測普亭的真實意圖。你是否認為普亭真的想和美國結盟,還是他想看到美國倒下?另外,你是否認為川普會被普亭愚弄?
蘭澤斯基:這是很好的問題。我認為,普亭希望儘量瓦解美國的力量,他很樂意看到北約解體。我覺得他已經下定決心維持自己的專制,而不是努力加入民主國家陣營,無論是西方社會還是世界上其它地方。
我認為,普亭有他在國內的合法性問題。那些賦予他權力的選舉,由於本身的自由度問題而被質疑。普亭和他的追隨者們用了很多力氣,試圖破壞國內的言論自由、出版自由和經濟自由。多年以來,當銀行家們沒有按照俄國政府的政治要求分配資金時,很多人就遭到謀殺。獨立的媒體一個個被關閉,這樣只有很少的獨立聲音。有好幾個記者,因調查普亭可能捲入某些國內犯罪行為,而被謀殺,其中有些在國外被謀殺。所以,自由的範圍誕生一個,尊重人權的政權的可能性在俄國越來越小。所有這些都對普亭政府的合法性投下嚴重疑慮。
由於他實施某些國際政策,以及對媒體的全面控制達到他可以給很多人洗腦,使他們相信未必真實的事情,他得以享有一些支持度。我認為,普亭把民主理念視為對他統治根本性的存亡威脅,他自願與西方合作的程度,也很有限。他把北約和西方視為威脅。
蕭茗:你是否認為美國有一個主導俄國政策的總體理念?我是說美國是否仍然想向俄國輸出民主,(民主)是與俄國發展真正關係的基礎嗎?
蘭澤斯基:我覺得,總體而言,美國會一直支持民主的發展。但是我們還是要拭目以待,新政府是否會把這作為一項重點,尤其是他們會否認為,這會讓本來就因為俄入侵烏克蘭而惡化的美俄關係變得更糟。
我覺得,至少在新政府的初期是否會出臺威懾政策,還有待觀察。我認為,新政府會在明年6月華沙的北約峰會上,試圖影響北約做出的決定,擴大北約在東歐中部的永久駐軍,以增強威懾力量。
我認為,新政府裡對於民主和人權的過多討論會被認為是負面因素。因此,我相信他們可能會接受俄國現有的狀態,但是儘可能地防止它擴大其新式的帝國活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