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品質」讓中國人情何以堪

近日，由經濟學人智庫發布的〈全球死亡品質排名報告〉可是讓中國人開了眼。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僅是標題中「死亡品質」一詞，就讓人摸不著頭腦。或許在他們看來，人已經死了，還需要講究什麼品質呢？這「死亡品質」到底指的是什麼？

據媒體報導，該詞與臨終關懷類似，就是「通過提供支持系統，緩解患者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讓患者離開得有尊嚴，從而提高死亡品質」。也就是說，即便是下一秒死亡的人，也要給予更多的關懷與尊重，讓其走得安詳。聽到這樣的解釋，或許中國人更會露出一絲苦笑。正如網友們都置頂的那句評論所言，「活著尚且憋屈，死時何來尊嚴」？如今的中國人活得生不如死，又怎會考慮死時能不能受到「優待」呢？

話說到這兒，大概沒人再對這個死亡品質的排名結果產生絲毫的興趣。與大家所預估的或許不相上下，在80個國家和地區當中，英國排名第一，然後是附近西歐發達國家，中國則排名第71位。事實上，類似的報告在2010年也發布過，當時中國是排名倒數第4。這個結果似乎並無新奇之處，然而有意思的是，即便「死亡品質」如此之低，比如很多中國人在死前得不到關懷、減輕不了痛苦，甚至不被尊重了大半輩子，然而，他們在談到死亡時，也仍是一臉視死如歸、無所畏懼的神情。

不知是出於絕望，還是因為想得開，中國的很多老人都曾無意間說過「死後找塊地一埋，或者把骨灰灑進江裡」之類的辛酸之語。緊隨其後道出的原因便是，一塊墓地幾十萬，如今都死不起了。讀著那份〈殯葬綠皮書：中國殯葬事業發展報告（2014-2015）〉中有關「天價墓地」的錢數，中國人就會不自覺的感嘆自己從生到死，一輩子受盡盤剝的悲苦人生。事實上，被壓迫在醫療、教育、養老這「三座大山」下的中國人，一生的勞苦奔忙都不過是在為國家的高稅收、政府的私有財政、權貴的巧取豪奪做著貢獻。

只出不進的生存狀況、工資趕不上物價的經濟壓力不僅讓中國人的內心苦悶、糾結、扭曲、變異，甚至也讓他們在身體健康的關鍵問題上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如今，各種各樣叫不出名的職業病、慢性病，使中國人的身心備受折磨，甚至是在加速其衰老和死亡。除了由於經濟負擔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之外，環境以及各類飲食的被汙染、被毒化因素，也是導致中國人的細胞加速癌變、使其患上各類絕症、不得善終的重要原因。

值得一提是，「死亡品質」的好壞與否，所針對的正是從晚期癌症病人擴充至所有患有危及生命的疾病的患者。而在中國，這種諷刺恰恰體現在，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開始大批量患上以「肺癌」為首的各類絕症的肇因，幾乎是毫無例外的存在於官商勾結、不惜戕害人命的惡行之中。仰望天空，PM2.5的濃郁讓我們不堪回首中國幾十年來只為權貴謀利而進行的重工業發展；俯瞰大地，以毒奶等為代表的一系列被灌以劇毒化工原料、甚至是被變異了基因的口糧、吃食，讓中國人無法選擇、不能抗拒的承受著貪官庇護奸商、共同謀財害命的後果。

如果說，死亡之時，人理所應當要得到關懷與尊重；那麼，我們不禁要問，中國人在加速走向癌變、步入死亡的過程中，他們又該如何得到理所應當的關懷與尊重呢？且更重要的是，他們在享受健康之時，又是誰剝奪了他們本該擁有的關懷與尊重，將其推向疾病纏身、過早患上絕症的厄境呢？只一句土地、資源、市場歸屬國有似乎就能恰如其分的詮釋一切。管理國家的政治權貴們一旦失了德行，那將是整個民族的莫大悲哀。

如此，我們也只能悲天愴地的說一聲，一個對活著的人都能無限度降低品質的國家，對死去的人也就更談不上品質了。於是，針對「死亡品質」的評分標準，中國所表現出的醫生缺乏專業培訓、民眾缺乏相關教育、政府支持有限……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