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作妳的⋯⋯

文/紀聖美(政大附中教師)

還小的時候,每天眼巴巴地期待《國語日報》送來。閱讀,是精神糧食,是最佳的休閒活動!送報的叔叔天天掛著笑容,來到門口便大喊一聲「來囉!」許多時候,我還沒聽見呼喊就已經在門外等著。


叔叔有一天對我說:「讓我作妳的乾爹!」之後,他送報時更快樂了--因為乾女兒非常可愛,直到他成為天使,他還是我的乾爹,我讀著《國語日報》,就像是乾爹在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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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隔壁班老師訓練我的口說,要我代表致詞,我跟在她的身邊,常覺得自己是個小書僮。畢業前,她幾次找我的導師也找我,對我說:「讓我作妳的姊姊!」從那時候起,姊姊便常常領我思考,幫助我的生活、學業,甚至在我對未來迷惘時,點燈,讓我映照內心的亮點,使我循著光,回到教職,實現夢想。

一句「讓我做妳的姊姊!」便是一生的情緣。姊姊結婚、生子,姊夫也疼我如妹妹,他們的四個孩子從小喊我「小阿姨」,聽我說一個又一個的床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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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也會在陌生的路上,一次次遇見「讓我作妳的⋯⋯」這樣的豪邁。

迷路忐忑時,開著紅車的妙齡女子說:「讓我作妳的前導,跟著我,就到鎮西堡。」我的故事幾乎都是這樣開始的,開往最高教堂的漫長路途,女子不只是前導領路,更為我披上暖衣,一路相伴。許許多多交會的緣分,集結在我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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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也是這樣認識的。

從陌生人到一句:「讓我作妳的杯杯(ㄅㄟㄅㄟ˙)。」他看著我長大,並且給予許多考驗。

伯伯17歲那年從江蘇來到台灣,他是國軍英雄,更是人生智者。
空閒的時候,我就到伯伯的住處找他,他便開始說故事,從年輕的軍旅生活到家庭故事,再說到生活感悟,有時也扯扯國軍機密、藝人祕聞之類的。

伯伯鄉音很重,我常聽不明白,只能眨著眼點點頭,但這樣並不能過關,因為他常常出生活時事題給我,絕對要申論,沒有是非、選擇這麼簡單的回答方式。我吃力地聽著他的問題,然後回應。不管我的答案如何,伯伯總是用他的智慧、他的經歷教導我,陪我走過大半的求學生涯。

他對我沒有什麼要求,唯一一個大願望,就是希望我嫁個好人,婚宴的時候請他入席,一定要特別擺一碟專屬於他的細蒜拌醬油。

承諾 傳承 成為生命的領航者

我遇見太多專屬的幸運,當一句又一句「讓我作妳的」出現時,我便擁有專屬的特權,享受滿滿的疼愛。一路走來,我才能體會這幾個字雖然簡單,卻包含著大智大勇,唯有擁有智慧與勇氣的人,才能確切地承諾這幾個字,而成為另一個人生命的領航者。

我是一個最怕麻煩別人的人,他人一分的幫助總讓我感到萬分的不好意思,於是寧可在別人說出「讓我作妳的⋯⋯」或「讓我為妳⋯⋯」之前,便搶著說「沒有關係,我來!」、「這個我可以。」

這幾年,我發現自己長了一些能力可以承諾:「讓我作您的幫助者。」「讓我作妳的姊妹。」「讓我作您的傾聽者。」「讓我作您的同伴。」我更明白,原來,這句話除了智慧、勇氣,還飽含著真摯的大愛。

以極大的感恩承受這一句話的智慧領路,滿有珍惜、珍愛之情;也願意讓這句話成為一次一次的保證,讓我付出、去愛,以回饋我所得著許許多多說不盡的恩典。

願我們都能這樣愛人,並且滿享被愛的幸福。

〝The supreme happiness of life is the conviction that we are loved. 〞-- Hug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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