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卸下面具

週日，在社團小朋友的活動中充當助手。期間，兩位脫序的男孩因細故鬥嘴；接著，大聲爭吵；然後，變成惡言相向。他們唇槍舌劍、絕不退讓，而且情況愈演愈烈，誰也不肯善罷干休……

全程，我在一旁親眼目睹。當下，只見原本兩個眉清目秀、容貌端正的孩子，頓時彷如野性大發、猙獰兇猛的「小獸」，他們來勢洶洶、張牙舞爪，就像戴著面具的戰士，以鬼臉掩飾恐懼和嚇阻敵人。數回合之後，我試著介入調停、排解……

帶離現場，又走了一段路，我請他們坐在花圃旁邊。首先，我卸下糾察員嚴肅的面具，變成溫柔、平和的阿姨，孩子們也露出輕鬆、自在的表情。之後，我開始「示弱」，談長期困擾而最近有所突破的事。這時，他們熱情洋溢、滔滔不絕地幫忙出點子、提意見，迥異於先前的恣意妄為、桀驁不馴。

我暗中竊喜，卻不動聲色，因為孩子的天真、單純，在不知不覺中，已卸下面具，恢復本來面目。或許，這就是同理心專家布芮尼．布朗（Brené Brown）博士所強調的：「我們不該強求自己變成完美的人；相反的，我們該擁抱自己不完美的地方。」我們都是不完美的人，孩子們感受到「聯結」。

第二步，請他們說說自己的優缺點。誰知，避開缺點不談，兩人一致表示沒有優點。原來強悍、霸氣的面具遮掩了脆弱與自卑。我主動地描述他倆的長短處，對於缺失，不做辯駁；對於讚美，沒有異議。可是，他們稚氣的臉龐上羞赧、靦腆的笑意，讓我看到──他們因為被「認同」而歡喜。

最後，當然不能忽略認錯與承擔。小傢伙對於錯誤，能坦承不諱；對於道歉，卻面有難色。我鼓勵他們：「面對錯誤的態度，比犯錯本身更重要。犯錯並不可恥，只要虛心承認、努力改進，就能讓人刮目相看。」沒等說完，雙方點頭致意、盡棄前嫌，做到了「接納」，接納自己，也接納別人。

至此，活動也告一段落。道別後，我衷心希望自己與孩子們別忘記：在步履維艱、窒礙難行的時候，可以卸下頑強、剽悍的面具，讓善良、純真的自己現身，然後，再平心靜氣、從容不迫的上路……◇